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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颂安听了,用帕子掩住,撇了撇嘴。

崔元卿接着道:“程家门第,不必低嫁,况二妹相貌才情不输云黛,依我看,名单上竟无一个能堪匹配的。”

程颂安只觉得好笑,这么不避讳地夸她么?

她忍不住调侃道:“相公好不知羞,说别人不堪匹配,我又嫁与了你,岂不是说你样样都比别人好些?不如连二妹一并娶了?”

崔元卿脸上一红,皱眉道:“夫人慎言!”

冯氏听了,登时有些警惕,不悦地道:“越说你越没正行,说正经事呢,怎么扯到自己身上?难道还要让挽心给你做小不成?”

程颂安笑了一下,不以为意,侧头去看崔元卿,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戳中心事,脸上始终浮着一层怒意。

程仲文叹道:“元卿这样的人物,说比别人都强,也不为过,我倒的确起过让我这两个女儿效仿娥皇女英的念头。”

冯氏和林氏俱是一惊,让这个败坏门风的丫头尽快嫁出去,已是便宜她了,怎么可能让她去大姑娘那里添堵?

冯氏正要开口,却见崔元卿忽然离座朝程仲文长揖到地,行了大礼。

程颂安震惊不已,父亲只起了个头,他便这么迫不及待去谢谢岳父成人之美吗?他竟肯为程挽心丝毫不顾及自己是才成婚三天的新郎官吗?

崔元卿目不斜视,朗声道:“岳父,我既已娶云黛,必定一心一意待她,方不辜负二老于元卿微时将掌上明珠下嫁,若有别的心思,天地不容!况元卿怎敢跟帝舜相比,娥皇女英请岳父万万不可再提。”

程颂安一下子愣了,他竟会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言辞诚挚到让她几乎都快相信了。

但下一瞬,她就想明白了,便是宫里的圣人,也只有一个皇后,其余的再受宠,也只是妃,他崔元卿要给程挽心争取的,可不是平妻之位,而是他的正妻,是未来的首辅夫人。

他的心机真不愧是后来能做内阁首辅的。

冯氏和程仲文果然被感动到快要流下眼泪,双双起身去扶他。

崔元卿起身,坐回到位上,程颂安在旁极轻地冷笑了一声,他也不以为意。

程仲文道:“我早知你是可托付的,当年英武楼上遥遥一见,你才十二岁,端得是满京也找不到似你一般的人物,我便同你祖父定下这门婚事……”

崔元卿的脸色微微有异,垂下了头,默不作声。

程颂安见他这一副模样,便知他又想到这桩婚事非他自己所愿,而是祖父的遗愿,他该是为自己刚才那一揖感到羞愧吧。

崔家官职不高,却是历代京官,程家川蜀之地爬到京城高位,程老太爷入阁十年,又全身而退,致仕回乡,程仲文是个纯臣,更受圣上信任。他们两家结亲,能保崔家再上一层台阶,而也能使程家在京畅通无阻。

崔元卿不愿同她这个程家嫡女和离,正是为此,他会等到自己入阁,才会显露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休想再这么事事如意,程颂安心内冷哼,面上笑了笑:“父亲眼光自然是极好的,那依您看,这名单上有能配得上二妹的吗?”

程仲文捻须想了一下,道:“我属意户部给事中许靖齐的五子、谏议大夫范忠的幼子。”

程颂安听了,便知父亲仍是不舍得将程挽心远嫁,还是为她寻了在京的人家。

她与冯氏、林氏对望一眼,示意她们不要冲动,先听父亲的意思。

冯氏哼了一声,耐着性子往下听。

崔元卿沉吟片刻,接口道:“许靖齐官职不高,家中却有妻妾数十人,儿子众多。”

他的意思很明白,一个不大的官,俸禄就那么多,但家里面一堆妻妾,生了一堆儿子要养,这样的一大家子,不适合他们这样文官清流家的女儿嫁进去。

程仲文点了点头,又道:“那范忠倒是家中妻贤子孝。”

崔元卿似是想了一下,才道:“范忠是个有能力的,不过我听闻他和福王颇有些私交。”

福王是圣上的第十子,外祖家在军中有些势力,圣上颇为忌惮。

程仲文不涉党争,最忌讳跟王亲沾染关系,听了这话,便立即熄了念头。

程颂安轻笑道:“相公若有一日翰林做厌了,不如去做官媒。”

她看得出来,今天他是有意不愿程挽心定亲,因此看哪个都不中意。

冯氏和林氏被她逗得一笑,程仲文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你这丫头,元卿是真心为咱们家考虑,你倒笑他。”

程颂安故意歪了头去看崔元卿,用他们两个才能看到的角度冲他挑了一下眉毛,问道:“果真如此吗?相公。”

崔元卿目光沉静如水,淡淡道:“当然。”

程颂安又道:“那相公来推选个人出来给二妹妹。”

崔元卿道:“我不知。”

程颂安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回头对程仲文道:“父亲,怎么忘了陆家哥哥。”

余光里,崔元卿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掌紧了紧,手背上崩出几道青筋来。

程颂安笑得更甚:“对了,轻山哥哥人呢?”

冯氏道:“轻山早就回去了。”

她跟陆轻山的母亲罗氏是旧识,早年间是想把女儿许配给陆轻山的,怎奈程仲文先一步定下了崔元卿,她深觉遗憾,从心里是把他当成儿子看的,因此不愿将程挽心许给他。

想了下,冯氏道:“轻山是合适的,但听他今天那个意思,似乎无意于咱家的女儿,说的委婉罢了。”

程仲文却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轻山不可。”

程颂安有些不解,追问道:“为何轻山哥哥不可?他能文能武,是祖父看着长大的,难道配不上二妹妹吗?”

程仲文没有回答她,只端了茶盏,饮了一口道:“此事不必再提了。”

程颂安怏怏不快,垂了头去勾自己衣服上的丝带。

一旁的崔元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冯氏眼见今日谈不出个结果,便道:“说起轻山,倒叫我想起益州的老太太当年那些妯娌们,不是有个伯娘的儿子前年任了益州同知么?托他打听打听,在益州寻个门当户对的,老爷日后致仕归乡,怕是还要指望着二丫头呢。”

程仲文听了,不置可否,只道:“也算一条门路,明日我就给堂兄去信。”

冯氏脸上才露出一点笑意。

程颂安默默看了一眼崔元卿,他的面目辨不清情绪,一双眼睛望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也不难猜是在想如何阻止程挽心订亲。

婚事说了一会儿,崔元卿起身朝程仲文和冯氏道:“岳父岳母,今日天色也已不早,我和云黛该回去了,改日再来拜望。”

冯氏和林氏一听,眼圈早已红了。

程颂安端了茶杯,淡淡道:“忙什么?容我吃盏茶也不迟。”

崔元卿蹙了蹙眉,淡声道:“嗯,不急。”

正说着,外面人未到,声音已经传进来:“老爷,太太。”

程仲文脸上现出不悦,女儿女婿还在,沈姨娘竟没规矩地大呼小叫起来。

冯氏待她进来,问道:“沈姨娘忒也没有礼数,也不看看是不是有客。”

程颂安笑道:“无妨,女儿不算客人。”

沈姨娘眼睛在程颂安和崔元卿身上一转,立即跪到程仲文和冯氏面前道:“奴婢听说老爷和太太要给二小姐定亲,心中着急,因此赶了过来。”

冯氏喝道:“给挽心定亲本是喜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怕我跟老爷亏待她不成?”

沈氏一顿,低头道:“奴婢不敢。只是有一事不敢不跟老爷说啊。”

程颂安悠然将茶盏端到嘴边,笑了笑,要来了,前世那一套,又要用了。

程仲文问道:“什么事?起来说话。”

沈氏偷偷看了一眼冯氏,见她闭了眼,便也低头站了起来,又拿眼瞄了一下程颂安和崔元卿。

程颂安笑道:“姨娘有什么事比二妹妹的婚事还重要的?莫不是怕给二妹妹找好了夫婿?”

满屋的人俱是一惊,各有各的心事,崔元卿的表情尤其微妙,却克制的恰到好处,不露分毫。

沈氏讪讪笑道:“大小姐说哪里的话,二小姐婚事乃是老爷和太太做主的,奴婢哪敢置喙。我说的这件事,是二小姐的八字,有些不好。”

程仲文和冯氏都皱了眉,等她往下说。

程颂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听她将前世那些理由又说了一遍。

“二小姐的命局过于阴寒,不适早婚,从前高僧算过的。最好要在二十四岁之后成婚,否则父兄仕途不顺、姐妹无以为继,进而家宅不宁。”

冯氏听了,紧张地朝林氏看了一眼,她是信这个的。

沈氏看她如此,便知事情成了大半,程仲文曾在房里跟她说过,不愿女儿出嫁太早,那要是将冯氏稳住,这婚便定不成。

林氏嘿的一声笑,问道:“沈姨娘说的可是宝国寺的明华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