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刮来一阵穿堂风,将桌面上的书册给吹翻开来。
齐梓恒慢慢的挪动着脚步,走了过去,将视线放到书本上。
很奇怪,喝了药后不仅没觉得困意,反而很精神。
左右闲来无事,他右手压着书,左手研磨着墨开始细细的看了起来。
等再一抬眼,竟然已经到了晚上。
肚子开始不礼貌的咕咕了起来。
齐梓恒揉了揉眼角,慢慢悠悠的站起来,往外边的饭堂走去。
“也不知道二老爷什么时候把小兔给我派过来,我这多走几步,浑身都疼。要不是太饿,连饭都不想吃啊......”
此时饭堂依旧热络,大家看样子都是刚上完了晚课。
学子们都精神的很,一扫上课时的疲倦,在饭堂里叽叽喳喳的讲这几日的趣事。
齐梓恒也不想听,奈何这耳朵实在是关不上呀。
“前些日子余水村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吗?”
齐梓恒的耳朵不由自主的竖了起来。
“如果你要说那个村子被雷火烧没了的事,那大家应该都知道了,不过,先生不让多讨论。”
“现在先生都回去休息了,我们说说怎么了!再说了,不是这事,而是,凶手竟然是人!并非什么雷火!”
“你这说得跟亲眼看见了似的,那你说,是谁?凶手亲口告诉你的?”
那小伙子往左右都瞟了好几眼,附近只有一个还在埋头吃饭注意力丝毫没放在他们身上的齐梓恒。他才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
“王黎!就是之前京城那个大官!”
齐梓恒嚼菜叶子的声音下意识的变轻了。
“我可没胡说,前段时间城里的小摊贩们都在传王黎带兵南下,青阳百姓唯恐被有心之人报复!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说的一个字不差。你问我为什么知道,那当然是我那什么......有人!我叔叔亲口告诉我的,他们带人抓匪,撬开了王黎的棺材,我去,那场面,我听着都起鸡皮疙瘩......”
“我叔叔亲眼所见还能有假?王黎就是死了!还死的可难看了,连护送的卫队都少的可怜......啧啧,我叔叔见王黎都这样了,直接报官了。还惊动了平州府的知州大人。没想到后面竟然牵扯出来了更多事情......余水村就是他做,剩下几个亲卫队都招,他成这幅德行,也是自作孽了!”
“你们别不信啊!等过几日,官府就会发通告了,到时候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一目了然!”
齐梓恒慢慢的吃着碗里的饭。
脑子不由得跟着这个八卦新闻转了。
既然齐大老爷已经对着青阳的百姓瞒下了王黎的所作所为以及死讯,为什么走到平州府又会被揭穿?
这种前后打脸的事情绝对不可能是齐大老爷做的。
因为他拿不准,王黎的死到底会给青阳的百姓带来怎样的危害。
那在平州府以剿匪名义行事的,又是谁呢?
究竟是要对付青阳,还是只是为了针对王黎?
齐梓恒看着碗里已经冷掉了的饭菜,火速扒拉了两口,刚要准备站起来。
砰的一声与旁边举着饭碗的学子相撞。
齐梓恒还好,对面的学子碗里的汤可就全部泼在自己的身上了。
“齐梓恒你!”
齐梓恒抬眼,霍,老熟人,小闻少爷。
“你长没长眼睛啊!饭汤全撒我身上了,你赔我!”
齐梓恒一扭,甩开了他的胳膊,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米粒。
“你也撞到我了,我看你也是眉毛下面两个蛋,光顾着长了不会看。还赔你,跟你多说两句话我都觉得晦气,没要你给我补点精神损失费都不错了。”
说完齐梓恒就准备离开。
“哎你等等。”小闻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这又好几日都没来上课了。”
小闻双手环抱的一脸笑意的盯着他。
“县试上交名册在即,有些人不会不敢去考试,又怕在县试考场上挂零,所以故意都不在课室里出现吧?”
齐梓恒点了点头,胸前又是一阵胸闷气短。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
“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啊。”
小闻一身菜汤味,一脸的趾高气昂。
“你要是真不怕,咱们俩就好好比一比,每日跟你作对我也累得慌。就比看谁能先通过乡试如何?这中间还有县试,府试和院试。成绩我都不论,就看我们二人谁能先当上举人老爷?你可是诗才,在文化方面我可不敢欺负你。”
齐梓恒皱着眉头看他。
小闻越发来劲。
“哎,大家快来看看啊,竟然有人不敢比试,不思进取,连考场都不敢上。这竟然还是齐梓恒少爷,听说是写出无数好诗的诗才,连这点胆量都没有,我看你干脆早点自请离开算了。”
齐梓恒看着周围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神经。
他忍不住吐出两个字来。
小闻冷冷的看着他。
“你别以为仗着齐大人,你就可以毫无底线的在书院里撒野,这不是你齐家的地盘,我劝你要是不能好好读书就给我滚出去。”
齐梓恒捏了捏拳头,两步快走已经走到小闻的眼皮子面前了。本来他是伤还没好,但是教训这个傻缺,他还是有几分力气。
刚伸出手。
“我看这书院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改姓闻了?怎么没人通知我们一下啊。”
听到慵懒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齐梓恒手里的拳头一松,退开两步跟小闻保持安全距离。
像小闻他这种千年不变的蹬鼻子上脸不是一般的讨厌。
小闻有些面色难看的转身,道路两边被清理开,梁钰一身浅色长袍的走了进来。一月未见,梁钰好像又长高了些,人群中显得愈发夺目,只是这如玉一般的眉目间带有隐隐的不愉。
出现的还挺及时的,齐梓恒在心里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