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贵的爹手不由自主的开始发抖,心里跟着一阵后怕。
“什么意思?他们都?!没了!”
值守点了点头,也是看他们老乡都是可怜人才会跟他们说这么多,不然早就把他们打走了。
“都没了?!”
值守又点了点头。
“死的可惨了,看了都容易做噩梦,愿他们早登极乐吧。老乡,你们真的走了大运了......”
王贵爹脑袋放空,瞬间踉跄了两步,一屁股摔在地上。
双手还是止不住的抖着,连面皮都颤抖了起来。
“他爹!”
“媳妇,还好贵子带我们出来了,不然死的可就是我们了!”
王贵爹一个激灵。
王贵娘也一阵后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我就说怎么一进去心里闷的慌,他们竟然都死了,还好我们有我们的儿子。只是可惜了......这么大的房子还有这么大的田地......”
“要是没命,你的房子田也最后都会到别人手上,你个蠢妇!”
王贵娘被一通吼,也不敢多说了,只是叽咕了两句,又呆呆的坐在了一边。
几乎是半日的时间都过去了,他们才看到王贵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
二老赶紧走了上去,王贵娘更是害怕儿子受了私刑,连忙前后左右的检查着儿子的身体。
左右检查了一番后,王贵娘又嗨的一声哭了出来。
“现在真是房子也没了,田地也没了,我们两个老的只能靠着儿子过活了......这烧村子的真是有娘生没娘养啊,生出来的儿子没屁眼,要我说,这么多条人命,下辈子就是下油锅当畜生的命!”
“娘!”
王贵不悦的大喊了一声。
“有王大人罩着,我就知道我儿肯定没事。儿啊,你就把你的王大人好好跟紧了,咱们休息好了好生给王大人办事啊。”
王贵娘跟变脸一样,瞬间脸上的眼泪了也没了,一脸慈爱的看着儿子。
王贵失魂落魄的苦笑一声。
眼神空洞的往下山路走去。
“儿啊,你能不能跟王大人说一声,让咱们两个老的以后就跟着你,爹娘绝对不会给你拖后腿!”
王贵娘撒腿跟着儿子的步伐走去,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
王贵爹在一边回嘴。
“胡闹,儿子是去当差的,没见过哪个当差的还把老子娘放在身边!要我说,正好村里也住厌了,干脆在城里或者京城置办一套小宅院,爹娘就直接享清福了。”
这几日在青阳城中闲逛,王贵父母看着这城中的宅子好一阵眼热。
村里的一些老的小的早就看不惯他们一家的做派了,正好眼见着烦的都叫一把火烧死了,他们也不愿意再住那晦气地方。
倒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来。
王贵脚步猛然一停,一脸古怪的看着身后的父母。
“你们要我给你们买宅子?”
王贵才出去了短短两年多,虽有所成长吃穿不愁,但也绝对说不上富裕。
跟他同龄的孩子还在村里口玩泥巴种田,他的爹娘已经让他拿钱出来置办宅院了,真是太瞧得起他了。
王贵娘这会不知道又从哪来了脾气,又横了起来。
“我是你娘,这是你老子。现在房子都烧没了我们不靠儿子能靠谁?你忍心看我们两个老的现在还去睡大街吗?左右王大人瞧得起你,你就跟他随口一提,别说宅子了,那钱都是轻松进账。”
“呵呵。”
王贵从喉咙里发出古怪的两声。
“王大人死了。”
“什么?”
爹娘一瞬间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王大人死了,脑袋从这里......”王贵怪笑着将手放到脑袋上比划。
“直接叫人砍断了!尸身都臭了!还生了蛆虫!别说房子,就算是我的前途,现在也什么都没了。要是那个人犯与我也有仇,没准明日我的脑袋也被端在了桌上。”
他冷笑着说出这番话,从山上吹来的风似乎要把他洞穿。
“死了?死了!”
王贵娘叽的一声,白眼一翻,就歪倒在了王贵爹的怀中。
王贵似乎什么都听不见了,僵硬着肩膀,慢慢悠悠的往山下走去。
方才齐大人说的很清楚,他也听清楚了。
让他,将王黎的尸身运回京城。
至于放火之人究竟是不是王黎,并没有人抓着他深究,他也没有直接坦白。他隐约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想到方才王黎的脸,迟来的恶心让他胃里一阵反酸,他强忍着不适,靠在了树边。
王黎杀人放火的勾当自他们羽林军一路南下,他已经看了太多。
能不跑吗?杀过的人太多。树倒猢狲散,要是让有心之人抓住把柄,他们羽林军都得上断头台。
王贵的脸越来越白。
伸出手接过被风刮落的树叶,树叶青绿,梗处却泛黄断裂。
今日一日,他所有对未来的期待和梦想全部化为泡影。
上京一事,究竟是讨伐,还是一笔揭过,他已经完全没有心思想了。
将手里的树叶捏烂在手心,他深吸一口气。
只希望他以后就算死,也能死得不那么痛苦。
......
哇的一声。
齐梓恒手里举着碗从嘴里吐出了好多黑乎乎的药汁,似乎还不尽兴,又呕出了好多还未消化的饭食,直到要将肚里清空才算是舒服了些。
“来,梓恒少爷,吃个冬瓜糖缓缓。”
面对江梦递过来的糖,齐梓恒浑身使不上劲,伸着半边身子用嘴去叼。
这一动作江梦只是还在望江楼时见那些姑娘这么对有钱的少爷,她倒是没经历过。把江梦的脸都羞红了。
“呃,快拿盆来!”
齐梓恒摆了摆手,江梦的梦幻泡泡马上消失,立刻手脚麻利的把碗递了过来。
又是一阵好吐。
齐梓恒拿帕子擦嘴,脸上也跟着没有那么多黑气,反而苍白了许多。
“要了老命了。”
“吐出来就好,吐出来就好。”江梦拿帕子擦了擦桌上一堆瓶瓶罐罐。
齐梓恒点了点头,此时他无力到连手都抬不起来了。
“毒算是解开了......我都好几日没吃东西,只喝粥怎么还是吐出来不少?”
江梦急忙将废弃的帕子盖在碗上,递给丫鬟收走。
“还是别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