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军吃了一场败仗,全军将士都感到羞愧难当、无地自容,却唯独三个人十分得意。
回到军营之后,三人便聚在一起开怀畅饮起来。
“这场仗下来,有两个人注定是要青史留名了,只不过一个人流芳百世,一个人遗臭万年。”甘宁兀自感慨道。
潘璋有些莫名其妙,不由问道:“哦?你指的是哪两个人啊?”
吕蒙笑着道:“那还用说,自然是张辽和孙权了。张辽仅率领区区不到一千兵马,就把我们十万大军冲得七零八落、杀得落花流水。此役过后,他注定是要流芳百世了。而我们的主公,亲自率领十万大军前来讨伐只有七千人把守的合肥城,不但没能攻下城池,还被人家几百人打得丢盔弃甲、惨不忍睹,他注定是要遗臭万年了。”
说完之后,三个人都开怀大笑起来。
“我说子明啊,你是怎么部署的,快给我们讲讲。”甘宁又十分好奇地问道。
潘璋也跟着道:“是啊,我对这件事也十分好奇呢!吕哥跟咱俩不一样,咱俩手下没多少兵马,也好摆楞。可吕哥手下可是有着两万兵马呢,这么多人,怎么跟手下说故意放水的事啊?”
吕蒙笑了笑道:“其实这也没什么难的。我手下的兵马虽多,但却也都有各个将军分管。把几个将军叫过来,对他们耳提面命一番不就得了。”
甘宁又道:“子明,那你又是怎么跟你手下的那些将军交代的啊?”
“我手下的这两万兵马,都是之前跟我一起夺取荆南三郡的原班人马。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拿下了荆南三郡,结果刘备一张嘴,就直接要过去一半。将士们当然心里都对刘备有意见。我又跟大家说,只有我们在合肥战场上一败涂地,才能让主公放弃与曹操抗衡,全心全意地对付刘备。虽然话没有直接说,但大家也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吕蒙解释道。
甘宁和潘璋互视一眼,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吕蒙又道:“张辽带着兵马杀出城来,当时我也感到很意外,觉得他真是疯了。只带了不到一千人马,竟然敢硬闯我们十万大军。虽然我对手下有过交代,大家也都明白什么意思,可咱们江东军并不只有我一个将军啊,还有那么多将军呢!所以我当时也很着急,觉得就算再放水的话,也很难救得了张辽。后来咱们几个就去主公那了,主公说不得伤害张辽性命。我一听这话,便顿时有了主意。我下去跟众将士传令,说主公有命,不得伤害张辽。”
甘宁讪笑着道:“哈哈哈,可真有你的!这少说了两个字,效果可就完全不一样了!主公的意思是不得杀害张辽,到你这就变成不得伤害张辽了。张辽带着他手下那帮人发了疯似的横冲直撞,咱们的将士又不能伤了张辽,那就只有引颈受戮的份儿了。”
吕蒙点点头,又问道:“你们俩呢?都是怎么操作的?”
甘宁和潘璋都是地痞流氓、泼皮无赖出身,杀人放火、为非作歹完全是他们的强项。
甘宁年轻时是江洋大盗,长期纠集一群地痞流氓打家劫舍,人送外号“锦帆贼”。
潘璋一向放荡不羁、玩世不恭,也经常逾规越矩、违法乱纪。
想让自己的部队打胜仗不容易,但想让自己的部队打败仗,他们可有的是办法。
“我手下只有三百弟兄,别看人少,他们可个个都身怀绝技。尤其是在射术方面,那可都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我对弟兄们交代过了,不但不能跟张辽的部队开战,还要暗中保护他们。结果大家都做的很到位,把张辽保护的一点儿伤都没受。当时在战场上,张辽和陈武、宋谦、徐盛交战,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我手下的一个弟兄立刻发出一箭,直接射在了陈武的胳膊上。随后的情景你们也都看到了,陈武被张辽挑落马下,当场阵亡。宋谦和徐盛也都身负重伤,狼狈不堪地逃了回来。”
吕蒙一听甘宁这么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凌统中的那一箭,也是你手下的弟兄干的吧?”
甘宁本来不想说这件事,但酒酣耳热之际,也完全不在乎了,摇摇头道:“那你可猜错了。”
潘璋目瞪口呆地道:“天呐,兴霸,不会是你干的吧?”
甘宁一脸得意地点了点头。
吕蒙和潘璋互视一眼,都有些无言以对。
凌统是负责保护孙权安全的将军,又是江东名将凌操的儿子,这要是让孙权知道了,还不得把甘宁给砍了嘛?
“我说兴霸啊,你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就不怕主公发现吗?”吕蒙问道。
甘宁不以为然地道:“放心吧,主公根本发现不了。只要你们两个不往出说,这件事就永远没人知道。当时张辽直奔主公而去,主公吓得跑到了山上,根本不敢出来,又哪里看得见战场上的情况?再说当时兵荒马乱的,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在张辽和主公身上,又哪有人会注意到我啊?”
潘璋又感叹道:“兴霸,你这是公报私仇啊!”
甘宁想了想,说道:“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吧。如果换了别人的话,我可能会让箭矢擦肩而过。但凌统却不行,这小子始终对我恨之入骨,所以我必须得让他尝尝我的厉害!只可惜这小子命大,不像陈武那样,直接被张辽挑于马下了。”
吕蒙又劝道:“兴霸啊,你跟凌统都这么多年了,恩怨还没化解开啊?”
甘宁冷笑道:“不是我甘宁睚眦必报,实在是凌统那小子小肚鸡肠啊!当年我在黄祖麾下,负责把守江夏。而凌统他爹凌操,则是在主公孙权麾下,负责攻打江夏。后来凌操不幸被我射死了,可这能怪我吗?两军交战,各为其主。凌统那个小屁孩儿,竟然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战场上刀枪无眼,谁把谁杀死、谁被谁杀死,这都是很正常的事。可凌统竟然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硬是觉得我是他的杀父仇人。”
吕蒙和潘璋互视了一眼,都不好再说什么。
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往往永远都是无法调和的。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两个人闹矛盾,似乎谁说的都头头是道、句句在理。
有道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所以对于别人的事,还是不瞎掺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