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雍正要起身告辞,刘璋又道:“小简啊,我跟你一同出城吧。”
简雍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本以为自己先回去,刘璋怎么也得准备几天,却没想到刘璋这么快就要开城献降。
原来刘璋也早就不堪忍受内心煎熬了。
刘备的几万大军围困成都城数十日,城里早就人心惶惶。
刘璋身为一州之牧,更是心理压力山大,他只想早点结束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简雍生怕刘璋改了主意,连忙跟刘璋携手走出了府衙大厅。
出得成都城,简雍又直接带着刘璋来到了刘备的中军大帐。
刘备也感到十分意外,没想到简雍平平安安地回来了,还带回了刘璋。
此时刘备与刘璋二人再次见面,彼此心中都别是一番滋味。
当年刘备来益州,刘璋亲自去涪城迎接,并在那里大排筵宴百余日。
那时候刘璋的确是把刘备当成自家兄弟,也根本没想到自己是引狼入室。
如今益州易主,刘备将刘璋取而代之,刘璋从一州之牧变成了败军之将、阶下之囚。
真真是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三年河东、三年河西。
“季玉兄,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刘备依然是一副和蔼可亲、笑容可掬的样子,就像刘璋的亲弟弟一样,根本看不出来他是刘璋的敌人。
“玄德啊,我是过来开城献降的。”刘璋开门见山地说道。
刘备实在是大喜过望,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了。
“玄德啊,益州发生了三年的战乱,死伤也是不计其数啊!这一切都是我刘季玉一手造成的,所以我不想再错下去了!”刘璋真情流露地说道。
刘备一听这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
当年人家好心好意地请你过来打张鲁,结果你不但不打张鲁,还把整个益州从人家手里抢过来了。
大家同是汉室宗亲,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这种做法实在太不厚道。
“季玉兄啊,小弟说句心里话,我真不是有意想从你手里夺取益州的,实在是形势所迫啊!先是法正、张松,接着又是吴氏、吴懿,然后又是刘璝、冷苞、张任、邓贤、李严、费观,大家都想让我做益州之主,我也实在是盛情难却、却之不恭啊!”刘备牵强附会地替自己解释道。
刘璋点点头道:“我在益州当了十几年的州牧,并没给百姓带来什么恩惠,可以说是德政不举、威刑不肃啊!有道是:非才而据,咎悔必至;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我刘璋并没有那个能力来统领益州,所以大家都反对我、背叛我,倒也在情理之中。”
“哎?季玉兄言重了!我估计应该是大家都慑于曹操的淫威,担心曹操有朝一日会来攻打益州。大家觉得我手下兵强马壮、猛将如云,能够更好地保卫益州的领土和百姓吧!”刘备煞有介事地说道。
刘璋点点头道:“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玄德啊,我此番投降只有一个请求,就是你统领益州之后,一定要善待当地的百姓啊!”
刘璋并不是故作仁义,而是说的心里话。
其实他并不喜欢打仗,更不忍心让当地的百姓饱受战乱之苦。
否则的话,刘备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就拿下偌大的益州。
当初郑度建议刘璋把巴西、梓潼两地的百姓都迁走,再把庄稼都烧毁,刘璋就坚决反对,他就是怕扰民。
如果刘璋也像其他诸侯一样,只顾着一己之私,并不顾百姓死活,那刘备还真未必就能拿下益州。
“那是自然!季玉兄放心,在下一向爱民如子、视民如伤,等在下领导益州之后,一定会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让老百姓尽快过上好日子的!”刘备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刘璋眼含热泪地道:“那我就放心了。玄德,我在益州的主张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其他诸侯不来攻打咱们,咱们也不要主动去挑衅。否则的话,战端一旦开启,又免不了血雨腥风、生灵涂炭啊!”
对于刘璋的这个观点,刘备完全无法苟同。
乱世之中,群雄割据、狼烟四起,不战则降、不进则退。
如果你不去攻打其他诸侯,其他诸侯就会惦记攻打你。
别的不说,就是东部的孙权和北部的曹操,就肯定不会让你过消停日子。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所以主动出击永远好过坐以待毙,锐意进取永远强于安分守己。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也没必要跟刘璋掰扯。
想到这里,刘备口是心非地道:“季玉兄放心,等在下接管了益州,一定会秉承您的思想,不主动挑起战端的。”
刘璋连连点头道:“嗯,那就好,那就好啊!”
“季玉兄,您还有什么要求吗?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开口,在下一定会尽量满足您的!”刘备一副十分仗义的样子道。
刘璋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特殊的要求了,只要玄德能善待我的妻儿老小就好。”
刘备一听这话,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在攻打雒城的时候,庞统死在了流矢之下,当时守城的人是刘循,也就是刘璋的大儿子。
其实这件事也怪不到刘循,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你去攻打人家,人家奋力防守也在情理之中。
刀箭无眼,战场上又哪有不死人的?
不过这件事倒可以拿来好好做做文章。
想到这里,刘备又明知故问地道:“季玉兄,有个叫刘循的人,他害死了我麾下的首席军师庞统,将士们都对他恨之入骨,想要替庞统报仇雪恨呢!这个刘循应该不是您的家人吧?”
刘璋连忙道:“刘循正是我的长子啊!玄德,你能否法外开恩,饶犬子一命啊?”
刘备面露难色,站在那里沉吟起来。
“玄德,我刘璋此生只有两个儿子,实在不希望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啊!”刘璋继续哀求道。
刘备长出了一口气,义薄云天地道:“那好吧,将士们那边的压力我来扛吧。既然刘循是季玉兄的长子,那我说什么也得保住他的性命!到时候将士们有什么怨言,就冲我一个人来好了!”
刘璋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拉着刘备的手,感激涕零地道:“玄德,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