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无悔说得夸张,薛执宜心道:不愧是霍无忧的亲弟弟,嘴皮子倒是利索,被他哥逼着读的书,都用来骂霍无忧了。
见薛执宜不语,霍无悔以为她要拒绝,便又道:“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有关我二哥的秘密做交换!”
“你二哥的秘密?”
霍无悔笃定点头:“他枕头底下藏了东西,平日不许人碰,我也是偷偷瞧见的。”
说着,他便拽着薛执宜起身:“走,时候还早,二哥不会这么早回来,我带你去瞧瞧。”
话虽如此,私自探究旁人的秘密总归不大好,即便这个人是她拜了堂的夫君。
“我待会儿自己问他吧,你先别翻。”
霍无悔却已经一把掀开了枕头:“放心吧二嫂嫂,我二哥这个人,你不必同他客气,他啊……”
话音未落,却见他像是忽然被人点了穴一样定住了,忽而,他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上什么秘密了,几乎是手足无措地钻到了桌下。
薛执宜奇怪,撩开桌布问他:“怎么了?”
只见霍无悔忙不迭嘘了声:“我听到脚步声,我二哥来了!”
脚步声?薛执宜屏住呼吸,细听了许久,才隐约听见似有人靠近门口。
她看了眼霍无悔:这都能听见,平日是有多害怕霍无忧?
这时,秋云连忙提醒:“小姐,团扇!”
薛执宜回过神,接过秋云递来的团扇,在床沿坐下,素月也手忙脚乱替薛执宜整理仪容。
果不其然,随着一声开门声响起,霍无忧被几个小厮扶进了门,透过团扇,只见他步伐凌乱,摇摇晃晃的,似乎已然酩酊大醉,他们将人扶着,坐到了霍无悔藏身的那张桌子前,便退出了门去。
秋云和素月看了二人一眼,便也掩嘴笑着,你推我搡地离开了,还将房门轻声掩上。
薛执宜的余光却瞥见了霍无忧枕头的位置,他的枕头已经被霍无悔掀了,床榻之上,只留下一枚小小的花钗躺在上头。
女子的花钗……薛执宜眉头微微一跳,将此物拿了起来,细细端详,最后才神色不明地将花钗藏入袖口中。
薛执宜问他:“你酒量一向好,怎么这么快就醉了?”
却见霍无忧站起身,动作已丝毫不见方才的醉色:“我若不装醉,岂能这么快脱身?新婚之夜,交杯酒都还没喝,谁要留在外头应酬喝酒?”
忽而,他声调一转:“我若真醉了,霍无悔这小兔崽子还不知要如何造次。”
说话间,他一把掀起桌布,捉小鸡一般,将藏身于桌下的霍无悔拎了出来。
“啊啊啊嫂嫂救命啊!嫂嫂!”
霍无忧只慢悠悠一笑:“你二嫂是向着我的,不会帮你。”
没给薛执宜求情的机会,他拎着霍无悔的后脖颈,开了门,毫不犹豫丢了出去。
末了还不忘闩上门:“阿婉你不必对他客气,再有下次,让人叉出去就是。”
在薛执宜身侧坐下,只听她道:“他还小,你同他过不去做什么?你来之前,我与三弟聊得挺好的。”
隔着团扇,彼此的面容都有些模糊,薛执宜却觉面前之人的目光似乎温柔了下来:“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可不想让任何人搅扰了。”
他忽凑近了些,模糊间,与薛执宜四目相望:“阿婉,让我看看你。”
薛执宜的手被他轻握着,团扇被缓缓移开,面前的人变得眉目清晰,他眼瞳轻颤,呼吸也凝滞了一瞬,他嘴唇微动:“好美……”
此刻,龙凤烛下,红纱帐中,二人眉目流转,似怎么都看不够般,视线久久纠缠。
霍无忧的声音都有些滚烫:“我总觉得,这一刻我盼了很久。”
眼中发酸,薛执宜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自今日始,他们便是夫妻了,即便死了,他们的命中都已刻下了彼此的名字,便是阴曹地府也得认,分明接下来还有诸多可预见的艰险,但她心中却莫名踏实。
霍无忧缓缓一笑,抬手毫不客气揉了揉她的脸:“你想哭啊?”
薛执宜方才升起的感慨瞬间烟消云散,抬起团扇就往他身上打:她就多余同霍无忧这人伤感!
似乎觉得这般逗她很有趣,霍无忧笑出了声,他扶着膝头,弯着腰,探着脑袋,去看已经转开了脸的薛执宜:“真哭啦?”
“霍无忧!”她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终于把拜堂时的那一脚兑了现,心中的气也瞬间顺了。
霍无忧起身,装模作样地作揖道:“为夫错了,夫人莫要动气,时候不早了,礼却未成,为夫也是不想耽误夫人歇息。”
“时候挺早的。”薛执宜不咸不淡道。
他本就是提早回的新房,此刻外头天都还没全黑,正是傍晚时分。
见薛执宜这般,霍无忧莫名心花怒放,他就是喜欢看薛执宜这般对他甩脸子。
他斟了合卺酒捧到薛执宜面前,脑袋一歪:“请夫人赏脸。”
薛执宜自不是真动气了,大喜的日子,动气了不吉利。
一盏酒下去,薛执宜只觉得自己腹中泛起一阵暖意。
待霍无忧将二人的青丝以红绳相系,结为一缕,薛执宜道:“这便算是礼成了。”
却见霍无忧略一沉吟,眼角眉梢似憋着坏主意:“还差一礼。”
薛执宜看他:“什么?”
霍无忧靠近了些,声音落在她耳畔:“周公之礼。”
薛执宜心头一跳,也不知是不是那酒的作用,只觉耳朵一瞬滚烫起来。
……只见霍无忧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似在等待她的首肯。
“等……等一下。”薛执宜咽了咽发干的喉咙,从袖中拿出那枚花钗:“你先告诉我这是什么时候藏的?”
霍无忧一愣神,目光躲闪。
只见这是一朵用珍珠制成的,梅花样式的花钗,虽说薛执宜从前的首饰多,但却还是记得,自己曾经丢过一枚这样的花钗,至于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她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却没想到会在霍无忧的枕头底下见着此物。
清了清嗓子,霍无忧的声音很小,像是做了坏事被人抓包一般:“永平侯府,你救我那次。”
经他这么一提醒,薛执宜总算想起来了,她微微眯起眼:“那时候……我们很熟吗?你留着这个做什么?”
这下轮到薛执宜歪着脑袋凑到霍无忧面前追问了:“你从那时候就对我动了心思?”
“怪不得说等这天等了好久。”
“那你在凤鸣山春集的时候还吓唬我?”
“我竟看不出来你这般能装?”
她托着腮,欣赏着霍无忧被她调戏得面色羞窘:“快说说,你那时候喜欢我什么?”
逼得紧了,霍无忧一转眸,躲闪的眼神迎了上来,竟带了几分恼羞成怒般的侵略性,让薛执宜心里咯噔一声。
薛执宜只觉腕间一紧,霍无忧捉住她拿着花钗的手腕,旋身将她扑倒在床榻上。
少年的面色泛红,势在必得般轻笑一声:“礼成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