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成镇宇即将被自己的影子完全吞噬的时候,他听到了系统发出的另一条信息。
【随着……的死亡,地下城内部将恢复原貌】
下坠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突然间,重力方向逆转,他以被吸入时同样的速度被向上拉升。
他黑暗的视野立刻恢复了原状。
“这不是……?”
成镇宇快速环顾四周。
滴答,滴答……
一盏路灯像坏了似的持续闪烁着;一辆手拉的木车摇摇欲坠地靠在墙边;一根电线杆上还贴着一张撕掉一半的传单。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条荒凉的小巷里,回家时经常要经过这里。
“……喂,这不是我住的郊区吗?!”
巧合的是,这恰好也是他派五只影子开始在该地区巡逻的地方。
“我的位置真的变了。”
成镇宇此刻确实感到无比震惊,但他还是设法保持镇定,检查着脚下的影子。就像他召唤他的影兵一样,他也从影子里站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用脚尖戳了戳自己的影子。
“……?”
之前他激活技能的时候,影子就像踩在水面上一样凹陷下去,但现在它只是一个普通的影子了。成镇宇真的被震撼到了,他再次查看了技能窗口。
正如技能描述所说的那样,三个小时的“冷却”时间正在生效。
【技能:影之交换 Lv. 1】
职业专属技能……
……可在【02:59:57】后再次使用。
“……我挖到宝了。”
亲眼目睹了这个技能的强大之处,成镇宇的心跳越来越快。
“而且速度还这么快……”
他在被吸入影子的那一刻就一直保持着高度集中的状态。考虑到当他全神贯注的时候,感知到的时间会大大减慢,所以转移到这个位置真的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他的口水顺着喉咙滑落下来。
这个叫做影之交换的技能——根据他如何使用,它拥有无限的应用。
“啊,对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成镇宇压抑住兴奋的心情,收回了魔力。他终于弄到了可以治好母亲的药,所以不应该在这里浪费时间。
成镇宇感到更加焦急,他打开猎人专用的手机,确认了一下当前的时间。
“已经这么晚了吗……?”
成镇宇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触摸屏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点。虽然探视时间早就过了,但成镇宇还是毫不犹豫地召唤出了天龙的影子。
“凯塞尔。”
吼——!
凯塞尔听到主人的召唤,高兴地吼了一声,把头从地上探了出来。很快,一只巨大的蜥蜴状生物出现在眼前,它和卡车一样大,没有手臂,却长着巨大的翅膀。
凯塞尔张开巨大的翅膀时,原本就狭窄的小巷瞬间就被填满了。幸好附近没有其他人,否则……
成镇宇走近,凯塞尔渐渐俯下了身子.
尽管这是他第一次骑在凯塞尔背上,但他已经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他已经骑了很长时间一样。他觉得既然有这种感觉,那么在空中飞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算有人想阻止我也没用。”
他指的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就算警察或军队来阻拦他,他也知道自己有能力突破他们。而且,至少在这一刻,他不希望任何人阻挡他的去路。
“我们走。”
成镇宇神情严肃地下达了命令。凯塞尔开始扇动它巨大的翅膀。
吼——!!
凯塞尔立刻飞上天空,并迅速朝着成镇宇所指的方向飞去。
尽管时间已经很晚了,但猎人协会的墙壁内仍在举行会议。
韩日联合讨伐行动已经迫在眉睫,协会正在尽一切努力确保成功征服济州岛的蚂蚁怪兽。
“这是日本人发来的数据。”
协会的干事按下了遥控器上的一个按钮。很快,巨大的屏幕上就充满了由连接在日本卫星上的魔力感应摄像头捕捉到的蚂蚁怪兽的画面。
这些是第一次、第二次和第三次讨伐尝试期间拍摄的记录。高建熙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果然,除了蚁后和它的守卫之外,每一只蚂蚁都离开了蚁穴。”
蚂蚁怪兽的行动正如日本人所说的那样。
尽管护卫蚁的存在是这个等式中一个令人担忧的变量,但在更高级的地下城中,发现一些守护型怪兽保护它们的boss也很正常。
尽管如此,很难说没有风险。韩方作战的最高负责人高建熙,很快就想到了其中一种最糟糕的情况。
“蚂蚁们在意识到它们的蚁后处于危险之中后,比预期更快地回头的几率有多大?”
然而,日本人也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他们说他们会使用‘干扰无线电波’信号。”
“无线电波信号?”
“根据他们的研究,他们发现蚂蚁怪兽使用特定的无线电波进行交流。”
的确,如果想指挥一支数千人的军队作为一个单位,那么应该存在一种发出命令的方法。高建熙点了点头。
“他们可以用无线电波干扰蚂蚁的交流?”
“他们是这么说的,会长。”
“所以,他们想让我们全力以赴地杀死蚁后,是吗……”
讨伐计划本身很简单。
虽然很简单,但与其他计划相比,成功的几率也更高。
然而,为什么高建熙会感到如此焦虑呢?
他用手托着下巴。
“难道我是在担心……”
就在这时。
高建熙转过头,看向窗外,眉头高高扬起。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被会长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守卫在他身旁的禹镇哲科长迅速走近。
“发生什么事了吗,会长?”
“刚才……”
高建熙将目光转向禹镇哲。后者的表情一如既往。
“你没感觉到吗?”
“会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
就在刚才,一股惊人的魔力从窗外远处涌入。
虽然它只持续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很快就从高建熙的感知中消失了,但他仍然感受到了它的全部冲击。
“……..”
当他们的会长继续盯着窗外远方时,干事们不得不停止会议,小心翼翼地询问他们的老板。
“会长……?”
直到这时,高建熙才移开视线,他的头还在左右摇摆。
他想知道那股强大的魔力爆发的可能来源,但目前,他必须集中精力开完眼前的会议。高建熙陷入了沉思,然后向其中一名负责的干事抛出了一个问题。
“你们联系上成镇宇猎人了吗?”
白允浩问道,他的头还在看着肩膀。
“你感觉到了吗?”
闵炳贵没好气地回答。
“我现在可能退休了,但我可没掉级,你知道的。”
直到那时,这两个人还在某个“布帐马车”里破天荒地一起喝着廉价的酒,但现在,他们之间只有沉重的沉默在流动。(tL注释见文末)
白允浩最终把目光移回到前方。
“刚才那是什么?”
“也许是崔钟仁和车惠仁在争夺猎人公会的股份吧。谁知道呢。”
闵炳贵一直拿着酒杯愣在原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把烧酒一饮而尽。白允浩一脸错愕。
“别告诉我你是在试图用那个逗我笑。”
“但是,hyung,那不好笑吗?”
“……算了。当我没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包括他的幽默感,闵炳贵脑袋有点奇怪。这是毫无疑问的。
“我的意思是,他应该是世界上第一个在身体还很健康的时候就退休的S级猎人,不是吗?”
不仅是世界上第一个,而且到目前为止也是唯一一个。
有多少人会仅仅因为不再感兴趣就心甘情愿地放弃S级猎人能够赚到的巨额财富?
闵炳贵本来就不是什么富家子弟。
闵炳贵感觉到了白允浩疑惑的目光,反问道。
“hyung。你真的要参加吗?”
“……嗯。”
“但是,你看到了恩硕hyung是怎么死的。”
“所以我必须回去。”
闵炳贵一脸困惑地看着他的酒友。白允浩喝光了他的酒,接着说。
“如果我们放任蚂蚁不管,整个韩国都会变成那个样子。”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国了……?”
“好吧,我们应该宜早不宜迟,所以我还不如趁此机会想个好听点的借口。你不觉得吗?”
公会无法拒绝协会的召唤。协会会满足各公会的需求,而公会本身只需要回应协会的号召。
如果有人不想去,那就选择移民到其他地方。然而,不幸的是,没有哪个头脑清醒的国家愿意接受一个从高难度讨伐中逃走的猎人。
就算一个国家接受了这样的人,谁能保证这位猎人将来不会再耍同样的花招呢?
“反正我不想逃跑。”
白允浩自鸣得意地笑了笑。与此同时,闵炳贵直截了当地回答。
“我不参加。我永远不会再回到那里。如果你想见我,希望能改变我的想法,那你还不如……”
“不是的。”
白允浩放下酒钱,站了起来。这时酒瓶已经空了。
“我来告别的,以防万一。毕竟,我不知道我们以后是否还有机会坐下来喝酒了。”
“hyung……”
闵炳贵看着白允浩边走边挥手,只好放弃了改变他想法的念头。
白允浩比任何人都清楚讨伐计划的危险性,也许比任何人都清楚。
“即便如此,他还是要走……”
白允浩的表情并不像一个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被拖走的人。不,相反,他带着一种准备着利用这个机会,尽可能多地踩死蚂蚁的表情。事实上,他似乎在热切地等待着讨伐的那一天。
闵炳贵只能无奈地嚼着零食,但没过多久,他的筷子就停了下来。
“等等……我想不出有哪个猎人不喜欢和怪兽战斗,不是吗?”
治疗师中也有几个是这样的,但另一方面,这些人只是喜欢治疗别人而已。
闵炳贵茫然地盯着那碗关东煮汤,然后粗暴地挠了挠头。
“难道只有喜欢战斗的人才会觉醒吗?”
咦,这不可能是真的。
闵炳贵觉得很有趣,一边喝着关东煮,一边自顾自地笑了。
成镇宇很快就到了医院。
“让我看看……是305号病房,对吧?”
他本来就没打算从正门进医院。他骑着凯塞尔,寻找着他母亲病房的窗户。
“‘支配者之手’。”
遮住窗户的窗帘悄无声息地向两边分开。他看到了母亲安静地躺在床上。她看起来和他上次来探望时一模一样。
成镇宇又用了一次“支配者之手”打开窗户,悄无声息地走进病房。凯塞尔这时已经消失在他的影子里了。
他很快走到床边。期待已久的时间终于到来,他的心脏疯狂地跳动着。
“如果出了什么差错,我就无能为力了。”
他的母亲已经昏迷了很长时间。她有可能根本无法吞下生命之水,就算吞下了,也不能保证她会没事。
“然而……”
到目前为止,成镇宇已经目睹了系统创造的许多奇迹。
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他绝对不会相信。人们甚至不需要费尽心思去寻找确凿的证据。他自己不就是一个活生生的证据吗?
“我曾经是E级,但现在却站在了这里。”
他所有的成就,都归功于系统的力量。成镇宇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的双手,然后抬起头。
他的母亲就在他的眼前,仿佛只要他一叫她,她就会立刻醒来。他从物品栏中召唤出“生命之水”。
唰啦啦……
一只木瓶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上。他一遍又一遍地阅读着物品信息,以防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这样,当他一遍又一遍地反复阅读物品信息,把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深深地记在脑海里的时候,他终于鼓起勇气拔掉了木瓶的软木塞。
砰。
他在与魔王生死搏斗中依然稳稳的手,此刻却剧烈地颤抖着。成镇宇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如果我在这里犯了错误,我的母亲就要承担后果了。”
当他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出错的时候,他立刻就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就连他的手也不再颤抖了。
“……我现在没事了。”
成镇宇小心翼翼地用左手托着母亲朴敬惠的后颈,然后将木瓶的瓶口靠近她的嘴唇。
很快,“生命之水”就缓缓地流进了她微微张开的嘴唇里。成镇宇没有催促,而是确保只让她喝下一小口。
“这道伤……”
然后,他注意到了母亲脖子上的烧伤痕迹。烧伤一直延伸到她的后颈。
虽然从这个角度看不到,但成镇宇清楚地知道,烧伤痕迹从她整个后颈和肩膀一直延伸到头部的一部分。
“都是因为我,她才会变成这样。”
那时,他只是想在公共澡堂里帮母亲洗头。他想模仿母亲的做法,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是这样给他洗头的。
然而,年幼的成镇宇以前从来没有机会去过公共澡堂,他无法分辨水的温度。
哗啦,哗啦……
滚烫的热水,热得直冒泡,装满了塑料脸盆。年幼的成镇宇竭尽全力不让热水洒出来,小心翼翼地走到母亲身后。
然后……
哗啦!
他把塑料盆里的水倒了出来。
母亲微微 flinched a little, 但即使她的皮肤被烫得通红,她也没有动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担心热水会溅到成镇雅的脸上。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女儿。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姗姗来迟的尖叫声不是从他母亲口中发出的,而是从附近的大婶们口中发出的。
“天哪!!来人啊,救命啊!”
“镇宇的妈妈!”
直到这时,成镇宇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但是,他只是想帮助他的母亲。
成镇宇扔下塑料盆,哭了起来,但母亲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然后,问他。
“镇宇?你没事吧?你有没有受伤?”
年幼的成镇宇以为自己一定会挨骂。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以及母亲对他说过的话。即使是现在也忘不了。
“我还在这里,想着我不欠任何人……”
父亲失踪后,是母亲独自抚养着成镇宇和成镇雅兄妹俩。
他讨厌欠别人的人情,也不喜欢别人欠他的人情,所以他从不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但即便如此……
他欠母亲的债,这辈子都还不清。
就在这时。
最后一滴水也进了他母亲的嘴里。
成镇宇放下瓶子,小心翼翼地把她重新放到床上。他静静地站在一旁,仿佛在向上帝祈祷,等待着结果。
砰,砰,砰!!
他的心脏跳动得厉害,胸口都疼了起来。紧张的口水顺着他的喉咙往下流。
“……?”
然而,并没有什么明显的改变。
就在成镇宇紧握的拳头里,一滴血即将滴落的时候……
“呼——嗬!!”
他的母亲闭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像一个快要溺水的人获救了一样。
“…..!!!”
成镇宇的眼睛瞪大了。
母亲原本略显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了一点血色。就像黑白电视屏幕上蔓延开的色彩一样,健康的肤色正在他母亲的皮肤上蔓延开来。
每一秒对他来说都像一个小时那么漫长。
就这样过了多久?
成镇宇的母亲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的目光游移了一会儿,然后停留在成镇宇身上。
“你是谁……不,等等,你难道是……镇宇?”
成镇宇的心脏差点跳出来,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很明显,她并没有马上认出他来。四年过去了,他也长大了很多。
成镇宇没有操之过急,而是静静地等待着。
就像水慢慢地注满空碗一样,过去模糊的记忆,一点一点地填满了成镇宇的母亲朴敬惠脑海中过去四年的空白。
她很快就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儿子,我在这里躺了多久了?”
“四年了,妈妈。”
他本可以加上“四年零几天”,但他没有。他的母亲目前最需要的是平静和稳定,所以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听起来都很正常。
但是,母亲还是被“四年”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她急忙问道。
“那镇雅呢?你妹妹还好吗?”
就在这时,成镇宇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心底深处涌了上来。
过去四年来,她一直徘徊在生死边缘,但她醒来后问的第一件事,却是女儿的安危……
如果他没有咬住自己的下唇,他可能当场就崩溃了。
“现在不是担心那丫头的时候,你知道的。”
他想大声地说出来。但他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是的,妈妈。她很好。”
他的母亲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真正释然的 expression。
成镇宇在心里担心,希望他的母亲能尽快开始担心自己,但与此同时,他又开始有些放松下来,因为他的母亲似乎一点也没有变。
“一切都会很快恢复原状的。”
意识到母亲的病已经痊愈,他的心脏又开始怦怦直跳。但随后,他就被打断了思绪。在他注意到之前,母亲就握住了他的左手。
“妈妈?”
“谢谢你,儿子。你信守承诺了。”
承诺?
“……啊,我忘了。”
话说回来,他一直认为这是世界上最理所当然的事情,所以他可能没有自觉地把它看作是一种承诺。
所谓的“永恒沉睡”症,患者会越来越沉睡,直到永远不会醒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母亲越来越难以维持日常生活,因为嗜睡会毫无征兆地频繁发作。然而,有一天,她突然请求成镇宇帮她一个忙。
* “如果妈妈有一天醒不过来了,你能答应我好好照顾你妹妹吗?”
那时,她脸上带着母亲让孩子帮忙跑腿的笑容。
所以他才一直坚持到现在。他一点也不怪她。因为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接过了母亲一直在承担的负担。
然而,母亲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仿佛她什么都知道。
“我的儿子……你一定很辛苦吧。”
成镇宇努力地像以前那样笑了笑,以减轻母亲的担忧。仿佛直到那时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不幸的是,他做不到。
他一直忍着的眼泪,此刻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他的嘴唇也情不自禁地张开了。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