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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小小骑着她的小破车,双腿蹬得飞快。

荔园小区离她住的地方挺远,以她这个速度,至少得二十多分钟。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她打不到车。

求救电话是邱艳打来的。

邱艳是顾大成的前妻,那天在派出所,苏小小看到邱艳回去之后会被家暴,就给她留了电话。

没想到她会半夜打来求助。

手机里,邱艳的声音听起来惊恐无比,语无伦次只会说救命,似乎是躲在某个房间里。

苏小小能听到房间外面传来“砰砰砰”地砸门声,和一个男人恶毒的咒骂声。

邱艳哆哆嗦嗦报了地址。

出来的时候她已经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应该会比她先到。

等她到了荔园小区,果然警察已经到了。

3号楼下停了好几辆警车,红蓝警灯在夜色里十分醒目。

不好,一定出事了,要不然不会来这么多警察。

她拔腿就往楼上跑,302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一个警察拦住了她。

“这里发生了命案,警察正在调查,你不能进去。”

什么?命案?!难道邱艳死了?!

苏小小愣住了,她还是来晚了嘛?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苏小小扭头一看,是刑侦队的齐队,她以后的顶头上司。

齐磊这几天一直在连轴转,今天好不容易早点收工,结果半夜又收到荔香派出所转过来的警情,荔园小区3号楼302发生命案,于是马上赶了过来。

看到苏小小,他也愣了一下。

“你怎么在这?”

“齐队,是我报的警。”

“哦,那一起进去看看吧。”

刚才拦着苏小小的是荔香派出所的民警小邱,见她跟齐磊一起,知道是自己人,就没再拦着。

302的门敞开着,法医和技侦的人已经在里面忙活了,在门口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客厅靠近洗手间的地方躺着一具尸体,令苏小小意外的是死者并不是邱艳,而是一个男人。

男人光着膀子,身材高大,上半身浸在血泊中,除了血腥味,身上还有浓重的酒精味。

邱艳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手里握着一把刀,只要有人靠近就疯狂挥舞,嘴里叫着:“走开,别过来。”

整个人似乎已经丧失了理智,一个女警正在旁边试着跟她沟通。

“我来试试。”

苏小小走到邱艳旁边,“邱艳,是我,我是苏警官,你刚才给我打过电话的,警察来了,现在你不用害怕了。”

“苏警官。”邱艳眼珠动了动,定定地看着苏小小,嘴唇动了动,“我,我,我杀人了。”

她这时仿佛才清醒过来,吓得赶紧把手里的刀丢了出去,双手抱着头,一脸的恐惧,好像不能接受自己杀人了这个事实。

她的裙子上溅满了血迹,脸上头发上都是,看起来十分的恐怖。

拨开头发,苏小小看见她脸上身上全是被打的伤痕。

有女警过来给她戴上了手铐,先把她带回去治疗,一会再问话。

死者确认是邱艳的丈夫薛平阳,身上有多处刀伤,致命伤在胸口,有一刀扎到了心脏。

现场非常混乱,酒瓶碎片,纸巾盒,台灯,烟灰缸碎片散落一地,窗户玻璃也碎了一扇。

两室一厅的房子,不算大,装修还算新,苏小小走到洗手间门口,洗手间的门已经被踹坏,歪在了一边。

刚才邱艳应该就是躲在洗手间里给她打的电话。

那时她听到了电话里的砸门声。

估计是邱艳放下电话不久,薛平阳就砸开了门。

苏小小觉得有点奇怪,她都已经到了凶案现场,怎么还没有触发系统任务?

是不是案件过于简单,邱艳已经承认她是凶手,所以不需要她再去找出凶手了。

她走到窗边,探头往下看了看,一楼的草地上散落着零星玻璃碎片。

法医已经完成了初步尸检,现场勘查工作也已经完成,该取样的取样,该留证的留证。

“走吧,回去审邱艳。”齐磊招呼收队。

这个案件并不复杂,明显是死者家暴,被邱艳反杀,主要看看具体情况,能不能构成正当防卫。

审讯室里,邱艳坐在椅子上。

她身上的伤已经初步进行了处理,只是人看着还有点恍惚。

例行询问之后,郭中亮切入正题。

“薛平阳是你杀的吗?”

“是。”

“为什么要杀他?”

“我不杀他,他就会杀了我。”

“说说当时的情况。”

“今天,不,应该是昨天晚上,他在外边喝了酒,醉得厉害,回来抓着我就打,骂我是扫把星,说都是因为娶了我,他才变成这样。

他揪着我的头发撞到了玻璃上,玻璃都碎了,他还不解气,又用酒瓶子砸我脑袋。

我当时害怕极了,再这样我就要被他打死了。他打累了口渴,就跑到厨房找水喝,我就趁着这个时间,躲进了洗手间,反锁了门。

他从厨房出来,看不到我,就更生气了,找到洗手间,发现门锁上了,就在外面踹门,边踹边骂,说要杀了我。

我实在没有办法,就给苏警官打了电话求助。

可我刚放下电话,他就把门踹开了,把我抵在洗手台上,用手掐我的脖子。

我就顺手拿起洗手台上的刀刺了过去,刺了好几刀,他才松开我的手,往后退了几步,就倒在了地上。

刺的时候我是闭着眼的,根本不知道刺到了哪里。”

“洗手间为什么会有刀?”郭中亮问。

“刀,本来是给我自己准备的。”邱艳凄然一笑,泪水从脸上滑落,“他经常打我,我想着与其被他打死,还不如自我了断,所以,就买了一把刀。”

“是这把吗?”郭中亮举起装在证物袋里的刀给她看。

“对,就是这把。我从小就怕疼,所以挑了一把锋利的刀,希望死的时候可以不那么痛苦。可是,后来我犹豫了。”

“为什么?”

“因为我怀孕了。”

“薛平阳知道吗?”

“不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还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日子已经这么难过了,孩子他愿意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吗?”

“他经常打你吗?”

“经常,每次喝了酒就打我,心情不好也会打,只要他想打总能找到理由。”邱艳说着撸起了袖子,那上面是深深浅浅的疤痕,“我从来不敢穿短袖衣服,不管天气有多热。”

“报过警吗?”

“报过,不止一次,可是有什么用呢?你们警察来了,说是家庭纠纷,总是劝我们和解,最多批评教育一下,等你们走了,他会打我打得更凶。所以,后来就没再报警了。”

“你们是自由恋爱吗?”

“是的,刚开始他对我很好,那时候好像一切都很顺,我们认识不久就结了婚。

谁知道结婚后没多久,他在工作上犯了点错误,听说是收了别人的贿赂,被公司发现给开了,而且公司做得很绝,把他的事情在行业里公示了,后来,他再没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而这时候,他又知道了我的出身,就把这一切全怪到了我的头上,对我非打即骂。我受不了想离婚,他又不肯。

他说我是扫把星,他这样都是我害的,这辈子都得给他当牛做马来赎罪,如果我敢跑,他就弄死我儿子。”

“你的出身怎么了?”

怎么了,她也想知道是怎么了。

小的时候,她也曾是父亲的掌中宝,母亲的心头肉。

她的父亲是名军人,母亲是小学老师,这样的家庭,在那个年代是让人羡慕的组合。

父亲在部队,虽然不常回来,但是很疼爱她,每次回来探亲都会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父亲不仅爱她也很爱她的母亲,那时候她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然而,这一切,都结束在了她六岁那年。

一夕之间,她成了杀人犯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