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柳知道如何拿捏人心,她绝顶聪明,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不能接受自己的不完美,对身体永远无法自洽。
晚上余红梅回到家,红旗已经尽职尽责,接红霞回来了。
红霞见她一脸疲惫,给她揉了揉脑袋。
“大姐,最近很累吗?”
红梅点头,看她一眼。
“你呢,最近工作怎么样?”
说到这个,红霞满心欢喜。
“师父说我白案做的特别好,他教我做点心呢,今年中秋,厂里发的月饼大概就要全部由我来调配馅料,揉面做饼了!”
红梅被红霞的快乐和满足感感染,跟着轻笑。
红兰听见月饼,就想起华夏儿女爱恨交织的五仁月饼,忍不住流口水。
“二姐,你现在在做什么点心呢?”
红霞掰着手指。
“酥皮糕饼,驴打滚,火烧,栗子糕,芸豆糕……”
“吸溜~”
红兰吞了吞口水,她又饿了。
红梅拍一把红兰的脑袋。
“柜子里不是有麻花吗?”
“对哦!”
红兰打开柜子,摸一根麻花出来,掰一截给红旗,一截给红星,再给大姐二姐的时候,他们都摆手拒绝。
红兰就自己吃了。
家里没有从嘴里省口粮给别人吃的习惯,吃就吃,不吃就不吃,从没说在吃上面节约,红兰都习惯了。
“兰兰最近又长高了,长身体就是饿的快,明天红旗去供销社看看有没有大骨头,买点回来炖汤给兰兰喝!”
红旗啃着大麻花。
“我去问问宝根,有的话,让他姑姑给咱家留点。”
余红梅想了想。
“那你别空手去,顺便让张慧给咱家留点肉吧!明早我早起去给钱给票。”
红霞跟张慧是要好的朋友,不过她不适合去,不然带东西,人家不好意思收,不给好处,人家又吃亏,红旗去做这件事刚刚好。
红兰知道大姐是心疼她,悄悄往大姐身边蹭了蹭。
红梅摸她脑袋。
“马上放暑假了,考初中有没有问题?”
红兰摇头,红旗已经成了红兰的嘴替。
“兰兰成绩比我好,上次考试,还考了全班第一,肯定没问题。”
红梅满意的托着下巴,欣赏红兰。
“那马师傅那边呢?”
说起马师傅,红兰的表情就有点垮。
“马师傅的棚子又重新搭了,但是很简陋,他还接了不少临时工作,辛苦的很,吃也吃不好,最近让我不要到他那边去。”
红梅沉吟。
“那些人还盯着他吗?”
红兰点头。
“嗯,马师傅说无所谓,那些人过段时间就会失去耐心,自己消失的。”
红梅无奈笑笑。
这不是无所谓,这是无可奈何。
那些人也不是自己消失,只是休息一下,随时可能卷土重来。
这一晚,红梅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她要为自己家的未来筹谋。
小升初的考试非常简单,红兰手到擒来,顺便还指点三哥,把三哥卷成优等生,顺利升入机械厂附属中学,成为初一准新生。
放暑假了,意味着冰棍,游泳,跟小伙伴走街串巷,用磁铁和小人书拓展副业……
红旗和红星都要乐翻了。
这个假期发生快乐的事情不止一件。
省报刊登出一篇文章,文中怒斥基层干部,歪曲政策,误读条例,不分青红皂白,闻风抄家,导致兄弟反目,父子成仇,导致看不顺眼就捏造事实大肆举报的歪风邪气……
经过深入调查了解,其中陈小强,闫二狗,杜竹竿……等二十三人涉嫌……罪名,经组织研究决定,核准枪决,严正以告。
这篇文章一出,全省乃至全国都躁动起来。
马英麟叔侄终于在街道租到了合适的廉租房,一个月只要五毛钱,而且叔侄俩都得了一份看大门的活儿。
红兰在征得红梅同意之后,跑去探望马师傅。
这次红梅光明正大的收拾了一堆吃穿用的东西。
马洛书穿着整洁的旧衣服,手里抓着一个水煮蛋,坐在大门口的小板凳上,晃悠着腿。
“哟,洛书,吃鸡蛋呐!”
马洛书看红兰一眼。
“你找谁?”
红兰笑盈盈的凑过去。
“我找马师傅。”
“这里没有马师傅!”
红兰逗他。
“你姓马,你就是马师傅!”
马洛书一凛。
“我姓马,我是马洛书!”
红兰哈哈大笑,马师傅从屋子里走出来,给红兰一个脑瓜崩。
“你逗他干啥!”
马英麟教训红兰的同时,冲红梅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红梅也笑着看马洛书。
“现在政策有松动的迹象,马师傅你有没有想过送洛书去上学?”
马英麟点头。
“准备开学就送去,最近正在给他启蒙呢!”
马洛书早年是走家庭教育的路子,可惜,他脑袋受过伤,很多东西都不记得了,人还有些迟钝。
不过就这,马英麟已经很满意了。
那些陈年往事,不记得反而活的更轻松,迟钝些,钝感力强,不容易收到伤害。
红兰开心拍手。
“师父,我给洛书启蒙吧,我教他写字算术,让我三哥带他耍,保证学校里没人敢欺负洛书。”
马英麟欢喜。
“这个当然好,就是不知道机械厂小学能不能让进!”
红梅大气的挥手。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有同学在那当老师,开学之前我再去打个招呼,你直接带孩子去报名就成,我让红兰提醒你。”
马英麟正色看向余红梅,认真道谢,又盯着她的脸色多看了一眼。
余红梅没有察觉,叮嘱红兰。
“我到附近一个朋友家看看,你在这,我一会儿来接你!”
“好!”
余红兰每次来都是带着任务走的,再来就要给老师交功课!
马英麟又看一眼余红梅,开口喊住她。
“等一下,余同志。”
余红梅疑惑回头,马英麟低声道:
“你是不是身上来了,但其实没到日子?”
红梅脸颊微红,缓缓点头。
马英麟却神色凝重,红兰听着就觉得肯定有事发生。
她上去牵住大姐的手,顺便摸脉,这一搭上去,就大吃一惊。
“大姐,你下淋不止!”
余红梅心里一咯噔。
“什么意思?”
红兰急眼,看向马英麟。
“师父!”
马英麟邀请红梅坐下。
“别急,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