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夏交替之季,山里的风略过嫩芽,有一股奇特的清香,春风穿过林间,飘过山岗,抚在草坪上,抚在丝滑又轻薄的春衫上。
“儿啊,你是个天生的倒霉鬼...”
许鎏仙嗖的一声从地上弹坐起来,盘坐在草坪上,有清新的风吹过发梢。
“先生,你醒了啊?”,冯玉怜轻声道。
许鎏仙没有搭话,他现在的心情很差,状态也不好,刚才的爆炸让他伤得很重,在半梦半醒中他又听到了那熟悉的声音。
许鎏仙的眼神又变得深邃,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冯玉怜觉得他大概是生气了,也是,这天底下什么离谱的事都被他碰到了。
冯玉怜转头去照顾陈康,刚才他被虚揍得最狠,一副药下去陈康的伤口已然消肿,剐蹭的伤口经过包扎也不再流血。
“谢谢师妹,嘿嘿,没想到你的医术已经这么好了”
“哼,我是谁?”,冯玉怜的嘴巴撅上了天。
山门口狄云步步带血的往回走,每走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很快他便看见陈康和冯玉怜蹲在树下有说有笑。
陈康也首先注意到了狄云:“师弟!”
“小云!”
两人马不停蹄的奔向周身浴血的狄云,也不嫌脏,伸手便将其拥入了怀中:“师弟!你...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是不是那半人半鬼的畜生干的?”
冯玉怜拉开陈康腾出位置后为狄云把脉:“手好凉!”
“我...没追上他”
“哎呀,没追上就没追上吧!你现在怎么样啊?出了这么多血”
冯玉怜从包中取出小蓟捣碎,扯开狄云的衣服开始上药:“这...这也不够啊”
“我再去找一点来!”,陈康转头就要走却一头撞在许鎏仙怀里。
“先生?”
“伤是锤子砸的,外面流血不多,小蓟外敷作用不大”
“先生?”,冯玉怜扑闪着眼睛回头望向许鎏仙。
“镇定一点,深呼吸,没必要害怕,你仔细看,其实没伤到内脏对吧?”
冯玉怜摸脉后发现确实与许鎏仙所说无二,锤子砸在背上,虽然伤筋动骨却不至于连同内脏一齐轰碎。
“人生就是偶尔会很倒霉,会遇到十万火急的状况,但越是艰难就越是要保持理智,不然会掉进火坑里的”
“嗯”
许鎏仙又从腰间拿出一个葫芦:“这是降香和五灵脂煎的水,活血祛瘀,行气止痛”
“太好了先生,那您快喂小云喝吧”
许鎏仙一把丢出葫芦:“你来喂,我喂的话,会洒的”
冯玉怜哦了一声接过葫芦扯掉塞子,抱起狄云将药送了进去,只听咕嘟咕嘟几声那药便被喝了个精光。
“先生,那药怎么这么好闻?这玩意儿不应该是苦的吗?”,陈康有些好奇的问道。
“嗯,我给做成桃子味的了”
“哈哈哈哈哈,先生你还挺调皮的”
“别叫先生了,叫大爷就行”
“行嘞,许大爷”
约摸半个时辰过去,狄云才逐渐转醒。
陈康兴奋的一蹦多老高:“大爷!我师弟醒了!你这药劲真猛啊!”
“我的草药都是我亲手种的,经年累月的打理比野生草药还猛”
“哥啊...”
“你别说话了,听我的吧,你醒了咱现在赶紧赶路吧,离开这鬼地方”
许鎏仙也道天色不早了,是该赶紧离开,再多留恐怕其他山头的土匪会来趁火打劫。
于是冯玉怜和陈康两人抱着狄云塞进车里,两人像老妈子一样蹲在狄云身边精心伺候。
走到一半陈康突然想起来那些木头人,丢了好像怪可惜的:“大爷,你那些木头人不要了?你不是挺宝贝的吗?”
“不要了,带着那些东西风险太大了”
陈康有些不懂他指的是什么,却也不在理会转头到狄云面前嘘寒问暖。
车外,许鎏仙无力的靠在车板上抱着右臂,刚才爆炸的时候弄断的。
“真疼啊!”
七天时间,马车硬生生的从南方卧熊岗赶到了北方刘鲸的大营。
虽然没有书信往来不过刘老爷子还是大致推算出了日期,这天一大早就收拾整齐坐在中军大帐中等待。
马车刚驶进大营刘鲸便迫不及待的跟了出去,身后秦豹也跟了过去,他对军师可是寸步不离的。
“敬霖,你终于来了”
许鎏仙跳下马车走到刘鲸跟前拍了拍老头的肩膀:“是啊老爷子,你现在混得不错啊,都成军师了”
“哈哈哈,你当初要是能好好辅佐一名君主,现在成就也绝不会在我之下”
“我不行,你知道的,我是谋士榜垫底的”
刘鲸一愣,便不在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热情的把三人请进大帐,摆起好酒好菜招待。
宴席开始,刘老爷子主陪,秦豹副陪,甚至于主位都让给了许鎏仙来坐。
好酒好菜上桌,三人也不再客气,抄起筷子玩命的向嘴里送菜,这次接许鎏仙的任务着实给他们累坏了。
吃饱了洗个澡,倒在炕头一觉睡到天荒地老,这就是他们现在想要的。
秦豹兴致高昂,一杯接一杯的敬许鎏仙,而许鎏仙也来者不拒,秦豹喝一碗他就陪一碗。
“敬霖啊,说真的,我很感谢你,那封书信其实没起到多大的作用,你肯这么帮我,刘鲸做牛做马难还”
“是我自己厌烦了”
两人相视一笑,将酒干进了肚子。
“不过说真的,要是你没有坐到这么高的位置我还真就不来”
聪明人的对话总是让人插不进嘴,三人这边埋头猛吃,秦豹顿觉百无聊赖。
“军师,预支下军饷”
“滚,没有”
刘鲸骂完了秦豹后又摆出一副笑容转而去和许鎏仙聊天。
许鎏仙没少喝,秦豹已经喝的脸红,可人家却一点事都没有,就像喝进去的是水一样。
“敬霖啊,你光喝不醉,可没啥意思啊”,刘鲸斜着醉眼道。
“喝进嘴里尝尝香味就够了,喝醉了没啥好处啊”
刘鲸闻言一拍桌子:“非也!非也!敬霖啊,人总要有些弱点吧?你就是太过无缺,那些君主们才不敢用你!为臣下之道,你不该不懂啊”
“我是操杆的钓手,不是待宰的鱼肉!这世上,岂有人真的是在苟延残喘中静待死亡?凡人尚且如此,何况我云中逆仙?哈哈哈哈哈!等着吧,看我...”
“敬霖!”
“抱歉,我话多了”
刘鲸看向许鎏仙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极度的惋惜。
许鎏仙又干了一杯酒,轻摇着杯子:“老爷子,你擅长用人之术,你知道如何才能将一个人做成傀儡,轻易地毁掉他吗?”
“操控人心,何其简单?知其长短便可”
许鎏仙摇头道:“不够简短”
刘鲸也来了兴致,猛灌一大口又问道:“那你以为如何?”
“赐其选择”
“哈哈哈哈哈,这样啊,确实是你能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