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荡河,终于冰封。
永康几乎每天都带着高祥往河边跑,凿开冰层测量厚度。
“赶快冻吧!”
望着冰层不及一尺的厚度,永康心里急得就像猫抓。
冰层要是再厚上一尺,辎重车辆就可以安然过河了。
一百辆大车架,没费多少功夫就全部赶做出来,但车轱辘,却让永康犯了难!
永康要求,这车轱辘不但要硬,而且还要有减震。
减震?
这个词!
让落雁滩防区的木匠们懵逼了。
最后,还是永康想出了一个新办法!
用生牛皮条,裹在轮毂外面,这样就像前世现代的胶轮一样有弹性。
就是路程一长,载重增加,也不容易使木质的轮毂断裂破碎。
牛皮分为三层!
第一层宽度和木质车轮的宽度一致,用骨胶粘贴上去后,外面再包一层宽牛皮用钉固定结实。
这样,外皮中间就会形成一道凸起,第三层牛皮,宽度和第一层牛皮宽度一样,用骨胶固定在第二层牛皮中间,使凸起更加厚实一些,然后用细皮条整体沿着车轮外圈缠绕一周。
如此,木质车轮就有了牛皮的车胎。
其次就是车架!
整个车架都由上等的杉木做成,而且在车轮的横轴上留有左右滑动的余地。
这样的话,在受到颠簸震动的时候,车架不易受到损坏,并且车轴也不容易在外力作用下弯曲和折断。
让高祥和霍幼楠不懂的是,车架上又被安装上了一个前高后低的支架。
并且这个木架是活动的,由侧面一只圆形绞盘轮,转动下可用来调整支架的高低。
这个支架由硬木和钢条组成,外形笨拙,但结实程度,却要远高于眼下所有辎重车辆的结构。
午饭前,隐龙湾的人到了。
曹豹亲自带队,同样的一百多辆简易大车,由三百多匹健马拉着,一路翻山越岭,最终到达落雁镇。
这次曹豹不但带来了车队拉着火炮,一千一百名长枪手武纠纠地列队在前面,与火炮车队一起来的,再就是三百炮手。
另外的车辆上,整只宰杀的羊肉,羊皮,狼皮都被同时运来。
大校场上,落雁镇新做的一百辆车架,从营房口一直摆放到校场头。
永康亲自指挥着兵士们,粗绳捆绑,碗口粗的圆木做杠,六人一组,把铸造好了的炮筒架在每一辆车架上的支架上。
这时候,霍幼楠和高祥都傻眼了?
长约八尺,粗细就像水桶的大炮黝黑闪亮,比海碗口还大的炮筒口齐齐直指天空。
“这?”
霍幼楠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问道:“你的车,就是用来这样的?”
“嗯!”
永康点点头,笑道:“这就是炮车,也是我大昌帝国第一支炮兵队伍。”
“王爷!”
高祥踮起脚尖,侧着脸从炮筒口向里望着,问道:“这么大的管,子弹如何做?”
“子弹?”
永康一怔,随即笑道:“这个还真无法做子弹出来,和没改进前的枪一样,得填药,然后再填炮弹进去,就是麻烦了点哈!”
炮弹?
炮弹又是何物?
望着一脸懵逼的霍幼楠和高祥,永康又道:“安排人手下去,把各铁匠工坊的铁渣,铸造废渣都收集起来,包成和炮口内径能出入的圆球就成!”
不但永康自己的府兵们围着大炮摸来摸去,陈广恪的兵士们,也纷纷过来,看着这黑黝黝的怪物评头论足。
这时候!
左屯都尉王奎,右屯都尉林勇到了。
“禀王爷!”
二人齐齐上前,向永康禀报道:“三百匹拉车的好马已经挑好了,正在东营区待命!”
“好!”
永康大手一挥,朗声道:“吩咐下去,先炖五百只羊,今日午饭加肉。”
说罢!
永康目光看向高祥,高声又道:“命令各部队,饭后全军参与技能与阵型演练!”
此言一出,霍幼楠即刻兴奋起来。
此时的神机营长枪队,已经是两千人马,加上属于神机营的火炮队三百人,她已经是领兵两千以上的指挥使了。
隐龙湾眼下由另选的人负责,曹豹和邱安已经归队。
如此一来,高祥带过来的八名前铁血卫,现已经全部留在永康身边,任神机营各小分队的头领。
……
陈广恪率领下驻守在落雁镇的一万兵士,加上层层筛选出来的四千田兵,两千三百名神机营兵士,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一顿外加了羊肉的午饭。
草草用过饭的永康,已经站在校场的点兵台上。
背上亮出了长枪,腰里高悬着佩刀的左右卫门,武纠纠地分立在点兵台两侧。
此时的炮车,已经被套上了辕马和两侧的套马。
这种驾车法,辕马是用来掌握行车方向,两侧的套马则是助力拉车的力马。
一门大炮加上炮车,重量在千斤左右。
要是没有得力的好马,那是直接会影响行军的速度。
每辆炮车的车尾,被放置了一只小木箱。
木箱里面,装的是搓进了火药的火绳,这种绳子被截成了一尺长,重新松开后撒上火药粉再搓成绳条。
用过饭的各部队,迅速在大校场集合。
站在点兵台上的永康,望了身侧的高祥和任元桥一眼,低声道:“记住了,今天的队形,就是以后在战场上,对阵杀敌时的布阵基础!”
“末将遵命!”
分立在永康左右的高祥、任元桥二人,齐齐应声。
望着校场上乌压压的兵士,永康心里澎湃不已,留给他的日子,不多了!
四天时间,他要让这些兵马,演练出一套上阵杀敌的阵型和战术。
“四百车兵就位,每炮车四名车兵!”
话音一落,从四千田兵中筛选出来的四百名佼佼者,在神机营副指挥使的安排下,腰悬短刀,手执长矛,齐刷刷就位。
此时的霍幼楠,一身戎装,英姿飒爽地站在炮车旁边。
以原府兵为基础的两千骑兵精锐,背上长枪亮出,腰里佩刀高悬,骑在健马上昂首挺胸。
剩下三千六百名步卒,队形整齐,或执长刀,或持钩镰,紧跟在炮车后面。
高祥望了一眼全场,突然大吼一声,“全军听令,出发!”
这一声狼吼般的命令下,任元桥冲下点兵台,飞身跨上战马,和陈广恪一起打头,雁鸣关的一万精锐锦旗猎猎,带头向雁荡河边开进。
一时间,大地雷动!
一万余骑兵,气势汹汹,在战马的嘶鸣和奔腾声里,震动的大地上草屑横飞,烟尘弥漫。
紧跟在长枪队伍后面的炮车队,拉车的马鼻孔喷着白气,车轮碾在地面上扎扎直响。
队伍前行三十里,在雁荡河边广袤的草地上停了下来。
永康把大小将领们召集在一起,比画一番后,重新列队开始。
卸下马匹的一百辆炮车一字排开!
离炮车后面二十步远处,两千长枪手又是一字排开。
长枪手身后五十步处,陈广恪的一万骑兵,被分成三排,这三排骑兵又是一字排开。
一百辆炮车,每车之间,间隔两丈!
如此一看,这一百辆炮车,足足摆了二里地长的战线。
从最后面的一万骑兵,到最前沿的一百炮车,整个阵型呈梯形展现。
此时,雁荡河对面二里远处,有巨大的靶牌立着。
每个靶牌之间,有着十丈左右的距离。
每个靶牌是由四张巨大的芦苇席子,合并起来被用草绳固定在一个很大的木架上。
靶牌一次十个,远远望去,巨大的靶牌和巴掌大小无异。
雁荡河的冰面上,一个少年狂奔而来,见到永康,高喊道:“启禀王爷,呼吉勒已经布阵完毕!”
“好!”
永康看着呼吉勒,笑道:“你的任务还没完,快去把东西分发给大家。”
分发东西?
还有这福利?
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北凉小男孩,能给大家发个什么东西出来?
“呼吉勒遵命!”
满头大汗的呼吉勒,望了一眼炮车周围的兵士们,从怀里掏出大把的羊毛,然后给每个人的手里都塞了一撮。
永康让将领们都下马,来到炮车后面一丈远的地方观摩。
“所有炮手听令,待会,用你们手里的羊毛,把耳朵塞起来!”
塞耳朵?
这排兵布阵打仗,还从未听说要用羊毛塞耳朵的!
霍幼楠瞥了一眼身旁的任元桥,低声问道:“王爷在你们虎贲军大营,就学的这战术?”
任元桥面颊一抖,尬笑道:“王妃误会了,虎贲军从来没有羊毛塞耳朵的战术!”
“哪?”
霍幼楠又把目光,投在高祥脸上,“曾经的铁血卫,大战之前是这样吗?”
高祥嘴角一拧,苦笑道:“回王妃话,末将也是第一次见此法子!”
不远处的永康,瞥了这边一眼,向陈广恪招招手,二人一起向霍幼楠这边走来。
“还不塞上耳朵,磨蹭什么?”
永康人还没到跟前,声音先吼上了。
此时,跑了一大圈的呼吉勒,终于给炮手们发放完了羊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