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后,太子府邸。
永泰背着双手,气呼呼地来回走动着。
“王八蛋!”
脸色阴得怕人的永康,眼里露着凶光,咬着牙又道:“等我荣登大宝那天,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王八蛋全给处死!”
“太子!”
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夏士诚,摇摇头道:“稍安勿躁,要沉住气!”
“沉住气?”
永泰停了下来,望着夏士诚,质问道:“刚才,你也是看到了,这些混蛋们,挑明了给我找茬,好挑唆父皇收拾我,你说,我还要忍到何时?”
夏士诚抬起头来,正色道:“他们说他们的,就让他们说去,圣上心里自有考量,眼下,你不能质疑那狗东西的功绩,他功劳再大,也没有资格和你争太子位,无非就是多了些显摆的资本而已,再说,他能不能从边关回来?这,才是最主要的!”
“嗯!”
永泰点点头,又道:“我已经给雁门关守将刘勋,送了一封密信过去,他应该明白如何去做!”
“凡事小心!”
夏士诚面颊一抖,望了永泰一眼,又道:“太子,最好少留那些书证,以免造成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哼!”
永泰冷哼一声,咬牙道:“郑继业那个老糊涂,居然把那狗东西发配到落雁滩那种地方,那处是个死角,不是双方容易冲突的主防线,而且还没舍得给常备军队,拿落雁滩的屯田军垦人员,糊弄了一下那个狗东西!应该给他一支兵马,好让那狗东西一时冲动,和北凉大军战上一战……”
“郑继业不傻!”
夏士诚摇摇头,又道:“他是圣上的人,不会听命于一个皇子的,他虽然是定国军主帅,但也怕那狗东西在边关出事,故没有把那狗东西留在雁门关,而是打发到比较偏离与北凉大军对峙的防区,不给那狗东西作战部队,目的就是不能让那狗东西身涉险境!”
“可还是让那狗东西立功了!”
永泰恨得眼里喷火,恨不得永康立刻就遇上北凉大军丢了性命才好。
“无碍!”
夏士摆摆手,笑道:“就让他嘚瑟上几天,太子你想想,那狗东西急功冒进,而且还撇开了郑继业统一部署擅自行动,这样一来,他在边防线上已经危险了,郑继业会让他好过?”
“再说!”
夏士诚得意又道:“他蛊惑那个纳敏,夺了沁王颜岱的权,把乌特昭部归顺了我大昌,想想,就是为了面子,北凉可汗完颜烈能坐视不管吗?”
“要知道,完颜烈对我雁门关防线有顾虑的话,但他绝对不怵落雁滩这种地方的防务!丢了乌特昭部,完颜烈难咽这口气,必定会有所动静!”
夏士诚说完,端起茶盏又喝了起来。
“当真?”
永泰眼里,顿时亮光一闪,急道:“表舅的意思,是那完颜烈肯定会找回这个面子?”
“嗯!”
夏士诚捋了捋下巴上的几根鼠须,点头道:“堂堂北凉可汗,居然被一个窝囊废皇子背后捅了一刀,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何况,他的掌珠乌银顿珠,不是死在了那狗东西的府上吗?”
“这新仇旧恨、国耻家仇,二者无论哪一样,都能让完颜烈大开杀戒,如是那样,还需要我们动手吗?”
夏士诚的这一番话,永泰的脸上,渐渐浮起了笑意,不再是方才的灰青之色。
朝会上所生的郁闷之气,此时业已散去大半。
要是永康被盛怒之下的完颜烈给杀了,那就没有人能够威胁得了他的太子之位。
再是永康没有资格当太子,但他的心里,还是不能完全踏实!
如果永康一再立功,那以后的事,谁能说得上会不会有变?
最好,弄死永康这个狗东西!
他才能高枕无忧,才能安心地熬时间,等皇帝殡天之时,他大可名正言顺地继承大统。
到那时候,那几个不顺眼的混蛋们,随便捏造个罪名收拾个一干二净。
忽然,永泰像是又想起什么?
“表舅,若那北凉可汗完颜烈向落雁滩进兵?其他防区可是大军不少,定国军不会坐视不管的,如是这样,那如何是好?”
原来,永泰担心的这个!
永康遇到北凉大军报复时,其他防区的兵马,肯定不会坐视不管,这样一来,永康的安全,还是有了保障,毕竟完颜烈不是说动兵就动兵的。
“呵呵!”
夏士诚一笑,晃着脑袋道:“太子殿下多虑了,想想,完颜烈要是收拾那狗东西,不会舍近取远自己率大军进犯落雁滩防区,那样目标太大,再说也怕雁门关守军趁机出兵巴特立部,他只需就近调兵而已!”
“再说,就是其他防区及时援手,保得那狗东西暂时安宁,但北凉大军可以进兵乌特昭部,收复自己的失地,那倒是方便,何况,乌特昭部守军兵力,撑死也就一万左右,狗东西手里就一千府兵,他拿什么去保乌特昭部?”
夏士诚说完,得意地捋了捋下巴上的几根鼠须。
“哈哈哈……”
永泰仰头一阵狂笑,道:“这下,我看你狗东西如何是好?”
“最好是那狗东西尝到了甜头,不自量力请缨去主防线,如此一来,正中我等下怀,身涉险地,我看他狗东西如何全身而退?”
“如果险情发生,只要郑继业的援手,嘿嘿,慢上那么一点点……”
此言一出,永泰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道:“高!”
这下,永泰放下心来,坐在桌旁端起茶盏安心喝茶……
宫里菜园隔壁的小院,康妃突然出现在十皇子永昱身后。
“昱儿,永康在边关立了大功。”
“母妃,这和我们有何关系?”
永昱合上书本,回过头来不解地望着康妃。
康妃伸手摸着永昱的头,笑道:“如果永康屡建奇功,那么,永泰的太子位就危危可及,这两人相互都容不下对方,要是永康占了上风,我们的处境要比在永泰手里安全多了!”
“嗯!”
永昱懂事地点点头,道:“孩儿知道,九哥虽然手段刁钻,但为人还是厚道,四哥他就不同了,阴险毒辣,如果四哥顺利继承了皇位,孩儿和母妃恐怕都没有活路可言。”
“是啊!”
康妃神情又是一阵黯然,忧心道:“我们不夺嫡,不谋权,只图活个安稳……”
曾经野心勃勃的康妃,已经完全没有了让自己儿子参与夺嫡的念头。
她明白,苟且偷生,比什么都强!
年幼饿永昱,压根就没有和其他皇子抗衡的能力。
自己的身后,更没有显赫的势力支撑。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事至如今,她不得不佩服九皇子的厉害。
之前的忍辱负重,不就是苟且偷生吗?
如果没有当初的窝囊,安有今天的无限风光?
她心里更是明白!
这九皇子哪是去边关鼓舞士气?
那得逃离虎穴,置自己于死地后的重生。
她甚至幻想着,这个九皇子能够在边关成了气候,然后再杀个回马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