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不准格拉齐的心思,阿毗曜隐晦的看了一眼叶九璃,想听听她是什么意见。
虽然叶九璃听不懂阿毗曜和格拉齐的直接谈话,可是有包小小在一旁小声翻译,她还是知道了他们所有的谈话内容。
叶九璃时不时看一眼格拉齐和葛洪川,发现两人总会下意识的将视线转移到另一边。
想到刚刚那边传来的细微动静,以及埋伏在那里的人,不难联想到他们应该是一起的。
阿毗曜的动作很隐蔽,可还是被格拉齐给捕捉到了一些。
格拉齐有些诧异,阿毗曜竟然会用这种十分尊敬的眼神去看叶九璃,仿佛他是他们这些人的领头人一般?
她不禁也将视线转移到叶九璃身上,越看越觉得她又黑又瘦又干瘪。
像这样身形的男雄,在她们日月族平时都是受欺负的存在,根本不起眼。
可为什么阿毗曜在意他的感受,比在意要继任首领之位的包小小还多一些?
难不成这个小个子是包小小已经定下的夫婿?
毕竟刚刚她们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和包小小紧紧的靠在一起,两人一直在咬耳朵说着什么,看起来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
格拉齐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对了,她们两人肯定是早早就定下了婚约,所以阿毗曜才会对这个小个子这么客气。
包小小到底是长在外面的,听说她生长的地方,那里的习俗跟日月族完全不同。
在他们那里,事事都以男性为尊。女人在家里基本没什么说话的权利,更不会像她们这里一般,凡事都由女人做主。
而且听阿毗曜的意思,阿呐施应该是在生下包小小没多久就离世了的。
当初她离开的时候,虽然带出去了一些族人,可那些人格拉齐几乎都认识。
所以她清楚的知道这次回来的人里,没有一个是之前跟着出去的那批中的任何一个。按照年龄来推算,这些人也不可能是日月族出去的那些人的后代。
至于阿毗曜他们离开的时候,带出去的那些族人就更别提了,他们全部都被飞鹰部落的人给害了,更不可能是这些人。
综上分析,这些人很有可能是这个小个子的手下。
因为他跟包小小有婚约,所以才答应带着人来走这一趟。这样一来,就能理解为什么阿毗曜对他这么恭敬了。
哪怕包小小才是日月族以后的首领,可是按照男方那边的习俗,阿毗曜也确实要对人尊敬一些。
想到这里,格拉齐第一次正视起面前这个,之前从来没有在意过的小个子。
…
阿毗曜倒是不在乎格拉齐,他见叶九璃不认识来人,赶忙开口介绍道。
“她叫格拉齐,是大王女的长女,这次过来听她的意思,好像是想转投我们这边…”
“不过她到底是大王女的亲女儿,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能太过掉以轻心,以免…”
不等阿毗曜说完,叶九璃就抬手制止了,然后小声的跟他说。
“你们刚刚说的,小小已经告知我了。看她的样子,好像跟那个大王女有很大的隔阂?如果是真的话,或许我们可以试着用一下…”
“她们不是说赛契格一个人的证词做不得数吗?可如果是大王女的亲生女儿站出来指证她,那这件事就直接板上钉钉了。”
阿毗曜沉思了一下,随后点点头,小声附耳在叶九璃耳边说道。
“这点她没说假话,她是大王女和第一任大夫格墨林的女儿。格墨林可是我们日月族难得一见的打猎好手,最擅长的就是那一手射箭术,可谓例无虚发,年轻的时候还是族里每年打猎的先锋。”
听到这里叶九璃扬眉,更加肯定了藏在树林里那个埋伏者,就是跟他们一伙的。
这边阿毗曜继续说道,“两人好了没多久,大王女就怀上了格拉齐。”
“只是后来听那些知情的长辈说,大王女在生格拉齐的时候,过程很不顺利,好像差点儿就丢了性命!所以她一直对格拉齐心有芥蒂。”
“大王女觉得格拉齐这个女儿不能旺她,于是又陆续怀了几个孩子,想再生下一个女儿来。谁知后来怀的几个,生下来以后都是男雄,始终再生不出女儿来。”
“渐渐地,大王女觉得不甘心,看格墨林也不顺眼的很,觉得是他没福气。于是没过多久她就变了心意,喜欢上了更年轻的莫平戈,冷落了她的正夫格墨林以及格拉齐。”
“直到跟莫平戈在一起没多久,大王女很快又怀上了孩子,最后如愿生下一个小女儿莫迪亚,至此大王女对格拉齐父女俩就更加不待见了。”
“不过对于和莫平戈的女儿莫迪亚,大王女却是十分的疼爱,简直可以说是偏心到没边儿了。”
“甚至为了给莫迪亚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大王女当初不顾大长老的劝阻,执意要降了格墨林正夫的位置,将莫平戈扶正为她的正夫。”
“就是因为这件事,前首领,也就是我们的阿姆,对大王女这样的做法颇有微词,认为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有损家族的颜面。”
“正巧那时阿姆身体出了一些问题,急于想要立一个继承人。”
“可是当时阿姐年纪还小,而年长阿姐很多的大王女就不同,她早就有了自己的小势力,冷落正夫之前,在族里也算小有名气,所以阿姆考虑过立她为首领继任人。”
“或许她觉得那个位置已经是唾手可得了,所以当阿姆劝说她,让她不要做出喜新厌旧的事情时,大王女根本就不为所动,甚至觉得阿姆管的有些太多了。”
“只是大王女也没想到,她高兴的还是太早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治疗以后,原本病弱的阿姆,身体竟然越来越好了!最后更是一直拖到我阿姐成年以后她才离开人世。”
“既然我们的阿父才是正夫,那首领的位置,自然而然就成了我阿姐的。”
“大王女觉得很不甘心,就这样恨上了格拉齐父女俩,一直觉得都是因为她们的原因,她才会被阿姆厌恶,所以错过首领的位置。”
“当然她也讨厌阿姆和阿姐,认为是阿姆偏心阿姐,明明都暗示了要将位置传给她,结果临了了却出尔反尔,让她沦为族里的笑柄。同时她也恨上了阿姐,认为是阿姐从中作梗,截了本该属于她的地位。”
“可是她也不想想,阿姆从来就没有明说过,一定要将位置传给她。而且当初阿姆明明动过那份心思,最后改变了结果,多半也是被她自己给作没的。”
“而且就血脉而论,我们的阿父才是阿姆的正夫,也就是说阿呐施才是那个最有资格继位的人。”
“阿姆当初之所以有想过要考虑她,不过是因为她比我们年长很多,占了先出生的这个优势。”
“起码在当时的情况下,跟年幼的阿姐相比,如果大王女继任的话,或许能更快上手接管族内的事务,保证一切能顺利进行。”
“然后事情就一路发展成了现在这样,总之在大王女看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别人的错。每次她都是怪完了这个怪那个,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
许是知道格拉齐听不懂汉语,所以阿毗曜也不避讳她。
很快将大王女跟她们父女俩,以及跟阿呐施之间的恩怨情仇简单说了个大概。
阿毗曜说的虽然小声,可是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却是齐齐上阵,总之主打的就是一个绘声绘色,一听就知道他对大王女是真的非常讨厌。
叶九璃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敢情大王女还是一个因为爱情而失去了地位的纯爱战士啊!
只是想到她那强壮的大体格子,一时还真想象不出来,大王女在对着丈夫温柔小意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
叶九璃想着想着,思绪就有些偏题了,看得一旁的格拉齐直皱眉,狐疑的看着当着自己面咬耳朵的两人。
她能听到两人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通,只可惜她没有像是包小小那样的翻译,所以根本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
不过让她觉得惊讶的,是阿毗曜离开日月族总共才几个月的时间,汉语怎么就变的那么好了?
除了一点口音还能听出是这边的音调,其他的她是一个字儿都听不懂。
不知道他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感觉应该是跟自己相关的,而且没猜错的话,他们说的还不是什么好话…
格拉齐脸上的好奇和狐疑毫不遮掩,叶九璃自然也看的懂是什么意思,扭头看着阿毗曜,示意他将接下来自己说的话,翻译给格拉齐听。
阿毗曜点点头,结果就听到叶九璃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
“你跟她说,既然是有心来合作的,就该光明正大一些。一边装的很有诚意,另一边又让人藏头露尾的搞偷袭,这可就让人有点捉摸不透她真正的目的了…”
阿毗曜皱眉,他不知道格墨林早就藏在一旁,甚至还想对她们下手,所以不理解叶九璃说的什么意思。
不过叶九璃既然让他翻译,那他翻译就是了。
听了阿毗曜的话,格拉齐愣了一瞬,眼神忌惮的看了一眼叶九璃。
这人竟然早就知道阿父藏在这里了?
怎么可能?
格拉齐一晃神的功夫,叶九璃还以为她是不想承认。于是她倏地抬起手,屈指朝着格墨林藏身的方向弹了一下。
“嘭”的一声闷响过后,格墨林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藏身的前面,最粗的那棵树干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击了一个对穿。
突如其来的声响,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只是因为这边的树木不算少,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躲在后面的格墨林。
此刻的格墨林已经完全呆住了,他虽然精通箭术,可是却不怎么会功夫。
所以在发现树干上的伤口以后,他第一反应就是,这可能是什么绝世神兵弄出来的痕迹,而不是考虑这是一个武功高手弄出来的。
等反应过来以后,格墨林开始趴在地上四处翻找,想看看能不能找出,那个悄无声息就打出这样一个贯穿口的,是什么样厉害的兵器?
要知道在制作兵器上,日月族已经称得上是佼佼者了。可他在这边这么多年了,还真没有遇到过这么厉害的。
这…会是他们族人研发出来的吗?
可是这里除了格拉齐和葛洪川之外,就只有阿毗曜和那些外族人了。
莫非是那些外族人?那这样是不是代表外面的世界,也有能做出如此精良武器的部落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等有朝一日他们若是真的离开了日月族,去到外面以后,还能如想象的那般顺利的安家落户吗?
这边的格墨林胡思乱想、思绪飘飞之际,离叶九璃很近的格拉齐和葛洪川,也被她刚刚露的那手给震惊到了。
跟不知情的格墨林不同,他们两人刚刚离叶九璃不足两米远,足够将她的所有动作看的清清楚楚,仔仔细细。
他刚刚手里没有任何常见的武器,弹出去的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石子儿。
可就是这个小石子儿,弄出来的动静却让人觉得胆战心惊。
这一刻的格拉齐,再次庆幸她刚刚那股莫名涌上心头的危机感。
如果不是因为那股危机感,自己及时改变了主意。那等阿父或是洪川真的动手以后,后果只会更不堪设想了。
此时此刻,格拉齐心里突然升起很多莫名的感慨!
(阿姆啊阿姆,虽然你对我从来就不好,可是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舍弃你。)
(你看到了吗?不是我们不想帮你,而是这一切根本就是天意。)
(你以为的很容易就能解决的人,偏偏是动一动手指就能覆灭日月族的恐怖存在。)
(你一直说包小小不过是个黄毛丫头罢了,不把人家当回事儿。)
(可人家年纪虽小,却有这么强大的外援。哪怕是从小长在外面,哪怕在族里没有一点儿势力,可也不是咱们能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