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布、窗帘、水晶灯、梳妆台、地毯……每一处,都是过去这些年月慢慢增加积累起来亲情的兑现。
而此刻,周芸像发了疯一般,想要将自己过去倾尽心血布置的房间给砸烂。
“哐啷!”“哐啷!”
周芸把梳妆台推倒,台面上的化妆品瞬间摔成粉碎。
她又走到床前,拿起剪刀把垂挂下来的帷幔建剪成烂布条。
看到周芸双眸充血的样子,温阮心里很不好受,她知道妈妈这个时候,需要一个发泄口,要不然,她可能会疯掉。
“妈!”温阮上前抱住周芸,“爸爸还住在家里,如果他进来看到了,心里面肯定会起疑,我们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周芸喘了几口气,愤怒的出声,“不要叫他爸爸,这种人根本就不配!”
霍慎行站在旁边默不作声,只是上前,把推倒的梳妆台扶了起来,又把撕烂的帷幔全部扯下来,拧成一团后打了个结,丢进垃圾桶中。
周芸抓住胸前的衣襟,有些喘不过气来,“你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他居然可以为了林晓曼,把她的女儿放到我身边抚养,把你送到乡下,十几年时间不闻不问。”
“我好蠢,二十多年了,我把林晓曼当成最好的朋友,而她却早已经偷了我的家。”
“我可以接受温兆祥对温晴比对你好,可是,他怎么能放任林晓曼把你送走,他难道一点都不顾念父女之情。”
霍慎行微微蹙眉,“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赶紧让人把房间打扫一下,温兆祥如果问起,就说是家里遭了贼。”
又对温阮说,“妈这个样子,情绪太激动,不如,搬到我们那里住几天。”
其实,温阮也正有此意。
她还没说话,周芸却是突然间声音尖锐,咬着牙说道,“他们不是计划害我吗?如果我搬过去和你们住,他们还怎么下手?我要留在这里,我倒要看看,他们会使什么下作手段。”
温阮思考了一会,“逃避确实不是办法,那这几天,我搬过来和您一块住,到时候见机行事。”
刚才,他们虽然没有说明具体哪天动手,但那个男人勒索林晓曼,只给了三天的期限,那么想必他们也会在这三天之内动手。
霍慎行眼皮子跳了两下,“你搬过来住?万一他们把你一块害了怎么办?”
“难道让我妈一个人留在这里,被他们迫害吗?我在,至少有个帮手。对了,另外你给我派两个机灵点的保镖,这几天守在外面。要是屋里有什么动静,我一个人支撑不住,还能叫他们进来帮忙。”
霍慎行眉头皱得很深,“有录音,现在就可以把他们都抓进去坐牢,何必多此一举。虽然在法律上,录音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是有我在,你想让他们坐几年牢,就能让他们坐几年牢。”
温阮摇了摇头,“坐牢,这个惩罚对于他们来说还远远不够。”
霍慎行看着她执拗的表情,最后只能妥协,“行,这几天,我会派人守在别墅外。”
霍慎行有事先走了。
温阮留在温家陪周芸。
周芸哭了一会后,情绪已经渐渐稳定下来,被温阮赶回到卧室里睡觉。
趁着这个时间,温阮帮下人们一起,打扫温晴的房间。
瓶瓶罐罐全都碎成了玻璃渣,空气中充斥着混杂的香味。
温阮拿湿毛巾擦拭梳妆台,擦到其中一个抽屉时,手指不由顿住了。
抽屉挺浅的,里面装着大量的面膜,因为刚才被推倒,所以温阮把这些堆叠起来的面膜都拿出来,重新整理了一下。
当最后一片面膜掀开,下面却躺着一封泛黄的信封。
普通的信封而已,上面写的四个字,在顷刻间吸引住温阮的目光。
【阮阮亲启】
略有些眼熟的字迹。
看得起经历了不少年数。
信封甚至还隐隐泛出些许腐朽的味道。
温阮把湿毛巾丢在旁边,怀着复杂的心情,把信封从底下抠了出来,又把信纸从里面小心翼翼的拿出来。
信的内容很简单。
只有一句话。
“明天上午八点半,蜻蜓谷见。”
蜻蜓谷?
温阮的脑子在一瞬间飞快转动。
冥冥中,有什么被她遗忘的记忆,似乎从很遥远很遥远的地方给拽了回来。
瞳孔骤然放大,她诧异的微张嘴巴。
然后,整个人定在原地。
“大小姐,您怎么了?”下人问道。
温阮下意识把信放进包里,嘴角挤出一抹勉强的笑意,“没什么。”
脚步近乎凌乱的往外走去,她想先跟周芸打个招呼再走,但是已经是什么都顾不上了。
此时此刻,她着急去求证一件事情。
走出温家大门,她的车子刚好被代驾开回来。
温阮匆匆忙忙上了车,朝着老宅的方向开去。
平常需要开半个多小时的路,今天十几分钟就到了,老宅的下人看到她,都十分惊讶,因为她的脸色看起来很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宋美芝看见她,诧异,“阮阮,今天这么早就下班了?”
温阮敷衍的“嗯”了一声,低头上楼,直接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霍慎行有大大小小无数个书房,但唯有老宅的书房,是禁地,就连打扫卫生也是指定的某个老佣人。
虽然没有锁门,平日里老宅的下人们可不敢随便进去。
因为他们都知道,擅闯书房的下场会有多么严重。
温阮想起,自己有两三次,在没有敲门的情况下,直接推门进去,然后撞见霍慎行在看一个匣子。
对,匣子。
温阮双手颤抖着,在书桌和柜子里寻找。
一个接着一个抽屉的打开。
找了很久,终于在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她曾经无意间瞥见的那个红色棕木匣子。
她打开匣子的盖子。
里面很空。
装得不是什么珠宝首饰,更不是什么贵重物品。
而是一只用野草编织而成的蜻蜓。
蜻蜓早已经枯萎了,但还是能看得出编织者的手法十分娴熟。
“嗡”的一声。
仿佛有人当头给了她一棒。
她两眼呆滞,许久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