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木讷地看着他们,而里面的人已经感觉到不对劲,察觉到有人,也都纷纷看向了他们的方向。
傅淮之眉心拧起,眸色幽暗,挂着担忧看向了江晚意。
果然,江晚意往前挪动了两步,颤动嘴唇,“你们说傅以铭怎么了?他,死了?被我害死了?”
这个消息犹如重锤,砸在她脑袋上,顿时间脑子里乱哄哄的。
傅大爷和杨琳看到他们忽然出现,微微有些错愕,在有证据之前,他们还是不想和傅淮之撕破脸面的。
杨琳到底有点顾忌,傅百川面容沉怒,咬着后牙槽没说话。
傅淮之眸色深沉,也只有沉默。
江晚意看他们都这个样子,扭头往身边人傅淮之看去,眼神里都是询问。
“阿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说,跟我有关?”
她眼里都是恐惧,脸色发白,满脑子都是那天在活动场地的休息室打了傅以铭的一幕。
一地的鲜血,躺在地上的傅以铭。
脑子里交织着血腥可怖的一幕,身体控制不住在颤抖,恐惧钻入了骨髓。
被问话的傅淮之低眸,对上她的眸子,肉眼可见的看到她领证时的喜悦从脸上消失,眼神里只有恐慌。
心脏狠狠揪紧,莫名的沉默了,眼神压着无措,第一次感受到无措。
就在沉默的档口,傅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晚晚,这件事说来话长,你想知道什么,就问我吧。”
傅百川隐晦道:“人都死了,我看你心里最清楚发生了什么!”
话音落下,就被傅老太太严厉的瞪了一眼,充满警告的眼神让傅百川噤声。
江晚意步伐不稳却努力稳下来走到傅老太太面前,艰涩问:“老夫人,是……是怎么一回事?”
“真跟傅大爷说的一样,跟我有关么?”
她全然不知的模样,杨琳观察着,觉得她不像是知情的样子,不由得对于傅百川的说法也有些动摇了。
傅百川面色依旧冷然,甚至认为江晚意在演戏。
他坚决认定,儿子傅以铭的死就是跟她有关。
而傅老太太看着眼前满脸慌乱害怕的江晚意,顿了顿,扭头看向兄弟二人吩咐。
“我跟晚晚单独聊聊,你们也聊聊吧。尤其是百川,你有什么就跟淮之说。”
江晚意却摇头,“不,老夫人,我们在这说吧。”
她想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态度坚决。
看得出来,她是专门想和傅百川一起在这解决问题的。
傅老太太显然有点意外,“晚晚,你……”
江晚意眼眸坚定,尤其一张冷艳的脸,认真起来就更让人感受到她的决心。
傅老太太询问的眼神看向了傅淮之,后者也正看着江晚意,他太了解江晚意的性子了。
在对错上,她有自己的执着。
沉思片刻,傅淮之终究松了口,“就在这吧。”
江晚意眉眼松动,傅老太太却脸色凝重,她避免傅百川乱说,率先道:“以铭在半个月前,不幸身亡,因为关乎傅氏集团,所以没有对外声张,就连丧事也是秘密给办了。”
听到傅老太太亲口这么说,江晚意再次想起傅以铭倒在血泊中的一幕。
她心头一震,“什么原因?”
在傅老太太示意的眼神下,傅淮之无从隐瞒道:“被混黑的误杀,原因是他动了不该动的女人。”
“具体是什么时候?”江晚意强行镇定下来,继续追问。
傅淮之蹙眉,“上个月三十号。”
三十号……
江晚意回想了下时间线,那不就是在她打了傅以铭没几天的事吗?
傅百川打断了她的思绪,隐忍怒气的声音响起,“这件事还没得到证实,我不相信,有人敢挑战傅家。”
江晚意又朝着傅百川看过去,刚好傅百川愤怒的眼神也看着她,仿佛一把锐利的刀子一样。
那样的眼神,说是看仇人也不为过。
江晚意内心一阵发毛,下意识低下头,心里又开始陷入思考和怀疑。
推算了一下时间,她打傅以铭的时候大概是二十七号,三十号那天也就距离出事满打满算不过四天。
傅以铭伤的那么重,这么快能出院了?
这时耳边又响起傅淮之低沉的嗓音,“大哥,这也是警方调查出来的结果,你不信我,也不信警方吗?”
傅百川被堵得噎住,怨恨道:“这里面肯定没这么简单!我会继续调查的!”
杨琳始终悲伤的模样,一句话没说。
傅老太太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威严道:“好了,以铭是我的孙子,难道我不心疼,就不难过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能不能消停点?傅家本就人丁单薄,尤其到了你们兄弟这,你们还揪着这个事情不放,是不是想气死我?”
傅老太太一旦动怒,谁也没说话。
自从傅家老爷子走了以后,三兄弟都对傅老太太敬重且敬爱。
出了傅以铭这件事,最先敲板的也是老太太,傅百川再不甘心,也只好作罢。
的确。
就算他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证据却是不容忽视的存在。
傅老太太的话,没人敢不听,见他们都沉默了,傅老太太严肃的面容看着江晚意,“晚晚,这件事你知道就是,这是我们傅家的事,要烂在肚子里。”
江晚意还是第一次那么直观感受傅老太太的威严,乖乖点头,“好。”
气氛沉静了下来。
佣人过来询问他们要喝什么,问的小心翼翼又紧张,毕竟这个氛围太吓人了。
整个客厅,安静的仿佛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隔了会儿,佣人泡了茶和咖啡过来。
傅家一众人都坐在了沙发上,喝完茶和咖啡,也总算把脾气都压下来。
见大家都相对冷静后,傅老太太依旧是处于威严一方,看着傅淮之和江晚意问:“你们今天回来,是有什么事?”
江晚意还处在刚才事情的怔愣中,没彻底回过神,被这么一问,注意力倒是转移了。
她往身边人看了眼,示意傅淮之来说。
傅淮之握住她的手,气质仍旧淡然清贵,嗓音磁性低沉,“是有件事,我和晚晚登记了。”
傅百川喝茶的手一顿,茶盏碰到杯子还发出了响声,连带他的惊讶。
“领证了?”他哑然道。
傅老太太也极为错愕,很快便是惊喜的神色确认,“是领证了吗?”
江晚意微微垂下脸,莫名有点紧张,深怕这个时候领证不合适。
傅百川没说话,放下茶杯的时候与桌面碰撞发出闷沉的声音,彰显他的不满。
江晚意身体一颤,下意识看过去。
正好,傅百川也盯着她,是那种隐忍又森严的眼神。
江晚意感觉像是掉入了深渊,黑暗之中泛着森森幽光,如狼似虎,仿佛随时能扑过来。
她感到不安害怕的时候,手心的力度抓紧,输送来温暖,让她的不安停歇了下来。
她抬起脸,堪堪对上傅淮之幽深温柔的眼眸,他回答他们,“没错,就在今天,晚晚成了我的合法妻子。”
“考虑到以铭的事,婚礼暂时不办了。”
傅淮之的话,一锤定音。
傅老太太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很满意这个决定,“也好,等以铭的事情过去了,你们再考虑吧。”
她看向傅百川询问,“百川,大媳妇,你们说呢?”
杨琳对此是没意见的。
傅淮之这个岁数是该结婚了,虽然发生了以铭的事,却也因为不能声张出去,所以只跟江晚意领证不摆酒,也算是对以铭的尊重。
作为以铭的母亲,傅淮之的大嫂,她也没什么意见。
她低着头,哀伤的脸上强行挤出笑容,“这是好事,我没什么意见。”
傅百川半晌才沉声说:“证都已经领了,我还能说什么?”
任谁都能听出不满,江晚意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他。
傅老太太也不在意,对傅淮之和江晚意说:“既然如此,晚晚就是傅家的人了,以后就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是要相亲相爱的。”
她在隐晦的提醒什么。
傅淮之嗯了声,“自然。”
江晚意没听出言外之意,想到结婚了到底是高兴的,又乖巧点头,“我知道了。”
傅老太太满意点着头,这才又问傅百川,“对了,你说宋玉枝怀孕了,还是以铭的孩子?”
这是当下要解决的事,傅百川颔首,“没错,但由于情况特殊,可能要你老人家这边表个态。”
傅家的大权在傅淮之手上,实际上家里大小事务,也要傅老太太同意。
宋玉枝怀了以铭的孩子,这对傅百川夫妇来说都是大喜的事情,他们自然是希望留下的。
但傅老太太的表情就显得凝重了,她不是不高兴,而是这个孩子会让事情变得错综复杂。
她思考了会儿,问傅百川,“你的意思呢?你是想要这个孩子?”
杨琳一直都乖巧媳妇的模样,说到这个事情上,她又落泪了,期盼道:“妈,这是以铭留给我们的念想,我们自然是希望留下这个孩子的。”
傅老太太也能理解,“我知道,我又何尝不是这么想。”
她一顿,试探性问傅淮之,“淮之,你怎么看呢?”
目光齐刷刷落在傅淮之身上,包括听到这个消息,又是感到震惊的江晚意也看着他。
没想到,宋玉枝居然怀了傅以铭的孩子!
真是个人渣啊!
一直跟宋玉枝保持亲密的关系,还动不动来骚扰她,说些不堪入耳的话。
傅淮之眉眼之间都是淡然,温声说:“你们看着办。”
他这是让他们来决定。
傅老太太明白,这是想避嫌。
傅老太太思前想后说:“以铭人没了,既然玉枝怀了他的孩子,是上天给你们的礼物,你们夫妻两决定吧,如果玉枝愿意生下来,她想要什么,让她尽管开口。”
傅百川和杨琳都是一喜,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好,我们好好问问她。”
……
傅百川夫妇先离开,去找宋玉枝商量了。
傅老太太看着江晚意,神色之中藏着一抹忧愁,却并未表露出来,对佣人吩咐了句:“去我房间的桌子上,把那盒子拿来。”
佣人听从她的吩咐,马上转身去拿了。
没一会儿就拿了出来交到傅老太太的手中,傅老太太打开才交到江晚意的手里。
“这是我送你的礼物,以后你就是傅家的媳妇了,希望你们夫妻二人能感情和顺,恩恩爱爱。”
江晚意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盒子里的是一条玛瑙红宝石项链,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哪怕江晚意不识货,也觉得东西肯定不简单。
“这礼物太贵重了……”江晚意想婉拒,傅老太太却坚决的态度,眸色一沉,说:“贵重什么,都是一家人了,收着吧。”
“有你和淮之一起,我也能放心。”
江晚意不知所措,又看傅淮之,后者说:“妈送你的,你就收下。”
江晚意看着手里盒子里的东西,有种被认可,被信任的感觉,神色之中也满是感动,“谢谢老夫人。”
“还叫老夫人?”
“妈……”
江晚意脸颊还是因为害羞红了。
傅老太太开心笑出声,刚才的事情仿佛并没有发生似的。
他们离开的时候,傅老太太还专门给了江晚意一个大礼盒,不用猜都知道,那里面都是一些红包,商铺等等。
等人走了以后,傅老太太脸上的表情垮下来,深深叹了口气。
管家询问:“老夫人,怎么了这是?三爷成家立业,你该开心才对。”
傅老太太眸色幽蓝,“但愿是好事了。”
管家从这句话里听出来别有深意的味道,笑呵呵道:“自然是好事,这么多年,可算有人能让三爷动心了呢。”
“可不是吗?”
傅老太太任由他扶着往楼上走,深深叹了口气,“等做完了这些,我也算能给老爷子个交代。可谁知道,傅家偏偏发生那样的事,也不知道安生的日子能过多久……”
听出她话里有话,管家诧异:“老夫人担心的是大爷那边的事?”
管家在傅家尽忠尽职了几十年,以前深的老爷子的信任,如今也让傅老太太信任。
她也不隐瞒,叹气道:“大爷那人,多少莽撞,否则当初傅氏也不会落在老三的手里。”
“你说,要是大爷知道以铭的事确实没那么简单,他能放过这一切吗?”
管家心头一怵,不说话了。
心里想的,自然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