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头的话:
2025刚到,家里养了八年的猫,生病了。
猫是流浪猫,一只很温顺的三花,和孩子最亲。
孩子舍不得,哭得稀里哗啦,要拿她攒得压岁钱,带它去看病。
那就去吧。
今天抱去了宠物诊所,给它开了药,打了针,输了液——平时怂得不敢出门,胆子很小的猫,很争气,在医院里抽血、打针、输液,一声不吭。
它也知道,在给它治病。
希望它能有好运,能扛过去这个坎。
嗯,说了这么多,意思是……今天的四千字,可能要晚一些。
心情有点受影响,思路不佳,写得很卡。
还是老规矩吧,够一千多字了,先上传占章节,四千字我慢慢补(今天同样,两章合一章。)
若是这两日的情节写得不好,请大家多多担待。
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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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被抬回了家。”
“他被一头公猪拱到了腰,腰断了,他死了……被他续娶回家的后媳妇,克死了!”
中了傀儡符,一直安安静静讲述的吴屠户,眼中忽然浮现出一抹挣扎,声音里也带上一丝狠厉。
“李家还想把她接回去再嫁一回?休想!”
“她进了吴家门,就是吴家的奴仆!我姥姥说了,她克死了我爹,那她就要留在吴家,养大我和妹子!”
“她克死我爹,她就该赎罪!”
幽静的巷子里,顿时响起围观四邻的嗡嗡议论声。
“天呐,吴家都是些什么人?克夫?那吴老头是不是先克妻啊?”
“就是,他被猪拱,若说报应,那也是他自己的报应!干的就是煽猪、杀猪的活,被猪拱那不是迟早的事?有句话叫什么……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就是这个理。”
“哎,这事和吴老头关系不大,他死都死了。”有人持不同意见,“要我说啊,最坏的就是那个当姥姥的,护着亲闺女,心疼亲闺女留下的孩子没错……可闺女没了的时候,也没见她把俩小的接回自己家养着?”
“人家算盘打的精着呢,接回家,吴老头再娶一个再生个儿子……那吴家还能是吴屠户的?”
“可不是,留在家里,不是把他后娘刚怀上的孩子给摔掉了?真狠呐!”
“啧,是狠,有这样的姥姥,这吴屠户和他妹子,想也知道是什么货色。”
“可不是,先前他媳妇不是还嚷嚷,他那个后娘的死,让小道长去找吴翠娘?吴翠娘是吴屠户的妹子吧?”
“八成是。”
“也没见她来过?”
“这兄妹俩,估计关系也不咋的。”
议论渐渐转了向。
玄卿瞟向细雨,“这就是你的招?傀儡符看起来,也不怎么管用。”
根本没傀儡住。
吴屠户还有自己的残余意识。
遭到质疑,细雨一点不心虚。
“废话,你不看看我用的是什么颜色的符?白色的宣纸!”她昂着脑袋,一副理直气壮模样,“能用白宣画符,还能画成……就问还有谁?”
“有本事,你找出第二个!”
玄卿翻了个白眼。
“行了行了,少得瑟……还有什么招,赶紧使出来!你这傀儡符,看起来马上就要失效了。”
细雨嘁了一声。
吴屠户是个心性狠辣的,这样的人,意志较坚,傀儡符本就难以控制。
一张白宣画的傀儡符,能控制住他,说了那么长一段话,已经很是不错。
老长虫懂个屁!
她又去摸符。
傀儡符效果不好,那就让吴屠户受受罪。
找出针刺符,正要将针刺符掷出,拍在吴屠户身上,忽觉脚边有动静。
低头一看,却是黄狗不知何时,挣扎着站了起来。
黄狗抬头看看细雨,颤巍巍地向吴屠户走去,喉中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玄卿见状,眉眼微动,抱在胸前的手指,轻轻朝黄狗弹了一下。
一丝妖气飘了过去。
原本虚弱到站着都打晃的黄狗,接收到玄卿送予的一丝妖力,肉眼可见地有了精神。
“嗷……汪!”
一声狗叫,黄狗一口咬在了吴屠户的脸上。
“嗷——”
一声惨呼。
中了傀儡符的吴屠户,被黄狗这一咬,咬回了神智。
“啊,啊——死狗,滚开,滚开!”
吴屠户连踢带踹,想将黄狗赶走,黄狗却执拗得很,宁愿忍受他的拳脚,也要死死咬着他不放。
咬了脸,再咬手。
咬完胳膊,再咬腿。
吴屠户被咬得惨叫连连,倒在地上打滚。
巷子里一时只闻吴屠户的惨叫,嗡嗡的议论声,瞬间消失。
那狗……疯了吗?
原本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进气少、出气多……怎么突然之间,就和人回光返照一样,来了精神?
把个矮矮壮壮的吴屠户,咬得毫无还手之力。
啧啧啧,连血都流出来了,惨哦。
哎,吴屠户到底干了啥,让一只狗这么恨他?
自个都快没命了,还惦记着要咬他?
哎,吴家的那些事,到底还讲不讲了?
听故事听了一半,怪让人难受的……
细雨也抱着胳膊,欣赏着黄狗渐渐占了上风。
玄卿凑了过来。
“喂,小道士,你救的那只狗快将人给咬死了……还不赶紧跳出去,管管?”
见细雨不理他,玄卿闲着无聊,继续挑衅。
“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年纪小不知轻重,这狗可是你救下来的,若它咬死人沾上人命,你也得背因果!”
“嘁!”细雨斜眼,不为所动,“糊弄谁呢?有因果也是你背,关我屁事!”
“嘿,关我什么事?”玄卿不满。
“关你什么事?”细雨翻了个白眼,“原来的大黄虚弱得站都站不起来,它现如今能站起身,能张嘴咬伤人,全拜你那一缕妖气所赐!”
玄卿:……
没忽悠住。
细雨撇撇嘴,看玄卿像是看傻子。
“放心,吴屠户死了之后,你若因此沾染上人命……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亲自来收你!”
“保准一道雷就将你劈死,干脆利落,不让你多受罪!”
细雨哥俩好般,踮起脚,拍拍玄卿的肩。
玄卿恶狠狠地将她的爪子甩开,咬牙切齿。
“那我可真得谢谢你!”
“客气什么?应该的。”
细雨也不介意手被甩开,一脸笑嘻嘻。
只要老长虫吃瘪,她就开心。
玄卿板着脸,瞪了她一眼,正要收回黄狗身上的妖气,却突然被细雨拦住。
“哎,都送出去了,还往回收?”
“真是小气!”
玄卿:……
再次听到熟悉的磨牙声,细雨得意地做了个鬼脸。
想忽悠她?
嘁,气死老长虫!
“细雨,细雨,”身后响起一道细细的声音,“你真的不管黄狗了吗?”
是小纸。
细雨回头,见大白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身后。
“嘎!”
大白也叫了一声。
正撕扯吴屠户的黄狗,听到鹅叫,身子一颤,喉中发出低低的呜呜声。
细雨回身,扬起拳头,捶了大白一下。
“傻鹅,让你别叫,别叫,听不懂?再敢嘎一声,我噤你声!”
大白:……
狗细雨,就知道欺负它!
到底它是她养得鹅,还是那只狗是她养的狗?
里外不分!
哼!
愤愤地扭过脑袋,大白生气中。
细雨没理闹脾气的大白,看向小纸,“小纸,不要多管闲事,吴屠户就算被狗咬死,也是他自找的。”
“可是,细雨,”小纸疑惑,“它要是真咬死人,对它也不好呀。”
细雨眨眨眼。
咦,小纸倒是提醒了她。
也是哦,若是黄狗真咬死了吴屠户,沾染上人命……那它死后,便要先受地府惩戒。
可它身上沾染的鬼气,倒是挺干净——李慧娘活着的时候是个好人,死了,也是个好鬼。
好鬼却留恋世间,迟迟不入地府,想必是世间还有牵绊,令她难以放下。
是什么,自然也很好猜。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是这只老黄狗。
只不过,若老黄咬死了吴屠户,沾染杀孽……那它和一辈子积德行善,未做过恶的鬼,自然不会再有交集。
若它知道这些,会如何选?
看着埋头撕扯吴屠户的黄狗,细雨想了想,迈步上前。
黄狗听到动静,警觉地从喉间发出呜呜声。
看到上前的是细雨,它愣了愣,喉间威胁意味十足的呜呜声,瞬间消失。
这个人,方才救过它。
细雨挑挑眉。
不得不说,这只黄狗确实很通人性。
“老黄,我不是来阻止你报仇的,只是想提醒你几句话。”细雨双臂环抱,站得离黄狗约一臂远。
“你恨吴屠户,恨到想把他咬死?”
黄狗喉中再次发出呜呜声。
细雨点点头。
“你可以咬死他,不过……”她指指瘫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吴屠户,“……那你的狗生,可就沾染上了人命!”
黄狗一动不动。
细雨垂眸,与它对视。
“为人子女,忤逆不孝……死后入地府,或上刀山或下油锅,必将受到地府惩戒!”
“害人性命,也同样如此!”
看着瘦弱的老黄狗,细雨又吐出四个字。
“狗也一样!”
她蹲下身,盯着黄狗略显混浊的双眼。
“老黄,你听明白我什么意思没?”
黄狗一动不动,细雨皱眉,挠挠头——这只狗到底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好烦哟,真是万事怕比较。
平时总嫌大白笨,可跟面前的黄狗一比,大白堪称聪明绝顶——她说什么,它都听得懂。
她也聪明。
大白嘎什么,她都能猜得对——不对也得对!
好,以后再也不骂大白笨了……呃,再也不骂,好像有点难……要不,少骂几次?
嗯,就这样办!
说起大白,那只傻鹅好像在闹脾气?
行吧,等解决了黄狗的事,她多夸几句“大白最聪明”,哄哄傲娇的小鹅妖。
现在嘛,自然是先应付面前的黄狗。
细雨耐下性子,又讲了一遍。
“老黄啊,我给你说明白点吧……你,若是咬死他——”她指向吴屠户,“等你死后,你会受到地府的惩戒,你就再也见不到你的主人了,懂了吗?”
黄狗耳朵动了动。
细雨继续道,“你的主人,就是李慧娘吧?她活着的时候,是个好人。她死了,也是个好鬼。”
“她临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对不对?”
“你想见她,对吗?”
黄狗喉间发出悲伤的呜咽声。
细雨伸出手,在它脑袋上安慰地拍了拍。
虽然吴家的故事没再继续往下讲,但后续如何发展,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吴屠户的后娘,肯定是留下了。
可笑吴屠户觉得自家姥姥一心为了他好,却也不想想,真若是为他好,为何要将他托于外人手中,照顾长大?
真好假好,可真难说得很。
李慧娘留在吴家,含辛茹苦,带大了吴老头留下的两个孩子。
家中少了进项,她一个女人把两个孩子养大,可想而知,要吃多少苦头。
可惜,如此辛苦,却养出两只白眼狼!
老黄,是吴家养的狗。
吴老头死了,李慧娘抱回家一条狗,也很容易理解——吴家只剩孤儿寡母,养条狗,能看家能护院,也能防宵小。
想也知道,平素时照顾黄狗,喂食的人,都是李慧娘。
黄狗也通人性,知道吴家谁对它最好。
看到李慧娘辛苦养大的孩子,在她老了后,凉薄又狠心,害得李慧娘凄凉死去……黄狗决定为李慧娘报仇。
它要咬死李慧娘养大的两个孩子,为她出气!
真是条有情有义的好狗。
所以嘛,它想报仇,将吴屠户咬伤、咬瘸,甚至咬残都行……咬死,害自己也背上罪孽,犯不上嘛。
细雨摸着下巴,想到了李慧娘养大的另一个孩子。
“哎,吴家俩孩子,吴屠户是一个,另一个呢?”
巷子口的吴娘子好像嚷过几句,不过那会她听得不太仔细,弄过来再问问。
细雨手一挥,真力罩消失。
“老长虫,把吴娘子给我弄过来!快点!”
细雨吩咐玄卿,吩咐得理直气壮。
玄卿:……
正要拒绝,细雨已回过头,比了个五的手势,“五十年哦,五十年!”
娘的,世间怎么会有小道士这种人?
玄卿黑着脸,伸手一抓,将瘫在巷子口的吴娘子,抓了过来。
“哇——”
这一手,令围观的四邻又大开眼界。
那个自称道士的小道长,一手符术出神入化,比上了年纪的老道士还厉害。
谁见过符纸能没入人脑袋的?
谁见过?
他们今晚见了!
没想到,小道长厉害,那个一身黑衣,有点瘆人的男子,也厉害得紧。
一伸手,就将吴娘子从八丈远的巷子口,直接揪了回来?
高人,全是高人!
就是高人之间说话,动不动就听不见……他们这些围观看热闹的,支着耳朵也只能听个半半截截,有点不过瘾。
不过,瑕不掩瑜嘛。
总体而言,今晚这热闹,看得可真值!
吴娘子连哭带嚎,流出的眼泪还有鼻涕,早在脸上冻成了冰碴。
见到黄狗咬自家男人,她缩在网中干着急,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突然,她飞了起来。
从巷子口,凌空飞回到巷子中段。
这一下子,吴娘子算是吓破了胆,老实得如同鹌鹑。
被黄狗咬得鲜血淋漓的自家男人就在身旁,她也没顾上,去看一眼。
细雨瞟她一眼,问道,“你方才说,让这只狗还找谁报仇去?”
吴娘子抖如筛糠。
“找,找吴翠娘!她,她……我那后婆婆的去世,跟吴翠娘脱不了干系!”
懒得听她这种推卸责任的话,细雨直接打断,“吴翠娘?你方才说,她好像嫁到了同村……庙王村?”
“对,对对,”吴娘子点头如捣蒜,“她长大后,她姥姥还在世,作主给她寻的婆家。”
“她嫁的就是庙王村,村东头一户人家,姓王。”
吴娘子如同竹筒倒豆子,话头止都止不住。
“小,小英雄有所不知……那吴翠娘打小就被她亲姥姥挑唆,对抚养她长大的后娘,百般看不顺眼,各种挑剔指责,忒不是个东西……”
细雨懒得听她说,再次打断,“行了,闭嘴吧!”
她看向黄狗。
“听到了,还有个白眼狼呢!带你去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