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五简直要疯。
那小鹅妖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从外头飞了进来,挥着翅膀就往三公子身上扑。
他忙起身阻拦。
结果,那小鹅妖丝毫不顾念他昨晚挪位之情,一口便啄在他手背上。
也没觉得那小鹅妖使了多大力,但薛五的手背,瞬间青紫一片,不消片刻,便肿得像个馒头。
看着吓人的紧。
见识到了小鹅妖的厉害,薛五几人更不敢让它扑过来。
可小鹅妖不死心,目光灼灼地盯着被他们几个围在中间的三公子,时不时就想偷袭一下。
几人手中都有刀。
有人“噌”的一声,将长刀拔了出来,刀尖正对着嚣张的大白鹅。
鲁莽!竟然拔刀?
薛五眉心一跳,忍着手疼,劈手将刀夺了过来。
可惜,已经晚了。
“扑通”一声,拔刀之人被气愤的大白扑倒在地,连扇带踩,间或啄上几口,主打一个劈头盖脸,绝不落空。
被啄之人噤声符未解,想求救都喊不出来,只能拼命地闪躲,挣扎。
薛五将刀一扔,和另外两人上前帮忙。
只可惜,小鹅妖生平第一次被人拿着刀威胁,那刀尖还险些戳到它的脖子……这口气,小鹅妖咽不下去。
一时间,林中空地,乱成一团。
细雨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一人倒在地上,大白发了疯般,在那人身上又是啄又是踩……这人惹到大白了?
另有三人围在一旁,对着大白又是轰又是赶,其中一人竟然拽着大白的翅膀,拼命往外拉扯……
拽大白翅膀?
人多欺负鹅少?
细雨缰绳一丢,冲了上去。
“好哇,你们仗着人多,竟敢欺负大白?”
冲到近前,细雨飞起一脚,先踹飞了拉扯大白翅膀的那人。
那人被踹得凌空飞起,重重摔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脚,将躺在地上被啄的,围在旁边赶鹅的都震住了,一时都停了下来,僵在原地。
只有大白,还在不依不饶。
细雨定睛一瞧,地上躺着的那人满脸的血道道,两只眼肿得只剩一条缝,脑门上一大块青紫,脸颊又红又肿,整张脸像开了染坊。
头发也被扯得乱糟糟的,额头好像秃了一块。
秃?
细雨的目光,移到了大白的脚掌上。
一小撮头发,恰好挂在大白又尖又利,如钩子一般的趾甲上,在清晨的冷风里,微微飘动。
观其战况,不像大白被人欺负,反倒像大白在欺负人。
衣襟处传来小纸惊叹的声音。
“天哪,这,这都是大白干的?”
细雨咬牙,“这不都得怪你!”
“关我什么事?”小纸嘀咕。
细雨哼了一声,“要不是你没事就跟大白扯什么拔头发一事,没事就扯,没事就扯,大白会惦记着拔别人头发?”
小纸:……
这关它什么事?
它只是,它只是给大白讲了讲宋芳年的事罢了,谁让大白没去呢。
顶多是讲的次数多了点,可谁让大白喜欢听呢?
再说了,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大白说不定早忘了。细雨怎能把大白拔人头发的锅,盖到它头上?
它不服!
细雨这会可顾不上小纸服不服,她上前几步,将地上躺着之人的惨相,看得更加清楚。
啧啧啧,惨不忍睹。
大白这蠢鹅,把人揍成这样?
它是妖,对个普通人出手,这是真头铁,不怕雷劈!
她转头,瞪向大白。
“你个傻鹅,我让你来要账,你就是这样要的?把人揍一顿要账?你是赌坊的打手吗?”
大白:“嘎?”
“嘎个屁的嘎!”细雨踹它一脚,“滚一边去!”
蠢鹅,净给她找事。
被踹了一脚,大白从发疯状态中回过神,有点心虚。它怂怂地躲到苗妩身后,从苗妩身后探出脑袋,偷感十足。
“大白,”苗妩小声询问,“怎么回事?”
大白抬头,望着苗掌柜,一对小黑豆眼里,盛满委屈。
“嘎!”
这事……真不能怪它。
一开始,明明是那人拔刀对着它……它还是个鹅宝宝,被吓坏了而已。
就是这样。
细雨竟然凶它?
她自己平时揍人时,也没客气过,她竟然凶它?
大白委屈极了。
细雨蹲下,抓住被大白胖揍一顿之人的手腕,查探情况。
查探的结果还好。
这人骨头没事,身上的伤看着吓人,全是皮外伤,不碍事。唯一严重点的,可能就是两只眼,肿得有点厉害。
至于额头上被揪秃的那一块,细雨只当没看见。
大男人,怕什么秃。
反正年纪一大,迟早头发也得掉光,早秃晚秃又有什么区别。
对吧?
“我查过你身上的伤了,大白还算有分寸,你身上的骨头没事,都是些皮外伤……至于你的眼睛,我一会儿给你画个符,符烧成灰和水饮下,身上的青肿红紫立时可消。”
剩下的就是被抓破,挠破的血道道,那些慢慢养几天也就好了。
地上那人没反应。
细雨眯起眼,“喂,大白欺负了你,它有不对,可是……我相信我的鹅,绝不会无缘无故就欺负你,其中必有缘故!”
话音刚落,坐在远处树桩上的玄卿开口了。
“此事内情我尽知,小道士,你想不想知?”他可不是胡说。
从头至尾他都在场,算是看了个全程。
细雨转头,看向玄卿,“想讲就讲,废什么话!”
玄卿一噎,暗暗磨牙。
有求于人还如此嚣张,一会儿看她还嚣张。
“这事说来也不复杂……”玄卿从树桩子上站起身 ,慢悠悠地走过来。路过大白时,还顺手拍了一下鹅脑袋。
惹得大白怒目而视。
“蠢鹅,”玄卿侧目,“我这会儿可是在帮你,你还瞪我?真是好赖不分!”
“嘎!”
大白脖子一伸,张嘴就啄。
玄卿身形一闪,已到了细雨身旁。
他从腰间一摸,摸出一把折扇,扇子先指向神情萎靡,背倚树干半躺半坐的薛平安。
“一开始,大白从外头飞过来,奔着薛三就想扑过去。”
“薛家侍卫肯定要拦,”玄卿说了句公道话,“换我,我也拦。”
“瞧瞧薛三那副惨白憔悴的模样,若大白真的扑上去,只怕薛三不死也要背过气去,若运气不好,还会沾染一条人命!”
随着他的描述,细雨的目光落在了昏昏沉沉的薛平安身上。
“后来呢?”
“后来?”玄卿笑笑。
“后来,薛家侍卫就拦,拦不住,这个人……”
他的折扇指向了地上躺着的那人。
“……这个人就拔出长刀,对准了你的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