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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沈府几辆马车便已经等在了外头。

钱氏原想借着宫宴的名头,让老爷解了她的禁足,可谁曾想她不仅连沈耀旬的面都未见到,甚至连自己的女儿,也都推脱不愿替她帮腔。

钱氏一时之间更是气到不行。

尤其是知晓儿子沈煜林也跟着他父亲一样几日未归,她霎时便气急攻心,两眼一黑,真气晕了过去。

进宫之事只得作罢。

只是这一趟少了位三夫人,为着不打眼,这马车便只停了两辆。

四位姑娘同坐一处,这样瞧着,也不算太突兀。

沈桃莹心中藏了事,又因着身上的痒意,一上车就不敢乱动,甚是难受,沈桃溪看在眼里,眸中闪过讥讽,回想起这几日,倒是难得的过了些清净日子。

“听闻你请了大夫?”

沈桃月看了看沈桃莹,虽对她无感,但记着待会进宫一事,仍是问了一句。

“我闻着你身上好像还有药味,既是要到上药的地步,这宫宴还不如不去,好生在府中休息,反正旁人也不是不知道沈家还有一个四姑娘。”

“多谢二姐姐关心。”

沈桃莹撇了撇嘴,想起请大夫的事还是没能瞒下,尤其是本应该和她三房亲的二伯母更是一点忙也不帮,她心中便存了些气。

“不过是擦破了点皮而已,哪值当二姐姐纡尊降贵来关切妹妹,何况我亦是沈家嫡女,府中没人帮我母亲说句公道话便罢了,没道理我也要一并被人踩着,且今日若只留五妹妹一个庶女跟着进宫,说出去,还不知像什么样子。”

五姑娘沈桃姝收了收胳膊,拦住了上头被沈桃莹掐紫的痕迹,抿唇低下了头,让人瞧不见神色。

沈桃月却是皱了皱眉,一点也没打算惯着她的阴阳怪气。

“我惹你了你在这话里有话?而且你母亲有什么公道话好让人帮着说的?整日在那闹的未必是大房二房?就你这点脑子,还整日算计这个算计那个,好心问你一句你跟个眼瞎似的,见人就闹。”

沈桃月轻嗤,“还有,昨儿三叔母晕过去这事儿,也没听你有多着急呢,好像一整日,你连瞧都未去瞧一眼吧?你可真有孝心,面上不理,背地里来怪这怪那。”

沈桃莹哪里扯得过嘴皮子利索的沈桃月,她脸色铁青,还不上嘴,便下意识伸手去拿一侧的茶杯。

只是刚一动,腰背和小臂上的红疹便磨得她眉心紧皱,又痒又疼。

见状,沈桃月更是眼带鄙夷,“不过说起来我倒是也佩服你,如此模样还不忘去人多的地方出风头,说什么不像样子,我看最不像样子的就是你。”

沈桃月就像个被点燃的炮仗,在沈桃莹被气到快要崩溃的时候才停下嘴。

整个马车里,唯有沈桃溪最是悠闲。

她漫不经心地尝着糕点,看着眼前吃瘪的人。

沈桃莹难得的不来她跟前找事,还真是托了谢瑨和顾锦文的福。

不过经过这段时日她也愈加确定,二房并没打算因老夫人而站在三房身后,尤其是她二叔母孙氏近来的行径,更像是在逐渐与三房撇清关系。

只是沈桃溪虽有察觉却并未表露,也并未打算让二房知晓她的打算。

面上的事谁也说不出真假,她唯一能确定的便是她二叔对沈家的看重,确实大过于对人的偏袒。

但这一点,还不够。

马车终于慢了下来,停在宫外。

待行到后宫时,园子里头已经停了不少人,夫人们雍容华贵,跟着的姑娘亦是明艳动人,秀丽端庄。

相熟的三三两两停在一处,一眼便能瞧出身份之间的差距。

“皇后娘娘还未来,我去瞧瞧我那手帕交,很快回来,你帮我同大伯母和我母亲说一声。”

沈桃月侧头和沈桃溪说了一句,随后径直沿着湖畔行去。

沈桃溪抬眸扫了一圈,未瞧见熟悉之人,正待寻片幽静之处,却发现以往甚爱往人堆里凑的沈桃莹还一直跟在她身侧,还有规规矩矩一路无话的沈桃姝。

她蹙了蹙眉,正想甩开她,忽听一道细弱温柔的声音,带着欣喜唤着她的名字。

“桃溪!”

抬眸望去,是有些时日未见的江玉柔。

沈桃溪顿时顾不上其他,同母亲请示了一句,这才赶忙迎了过去。

“适才没瞧见你,还以为你跟着江夫人去了别处赏花。”

“哪敢行远,皇后娘娘虽还未来,但这园子里的夫人姑娘,都等着拜见。”

江玉柔握住沈桃溪的手,垂眸时眼中闪过一抹暗色。

旁侧的人又多了起来,都是些官家贵女,里头有不少之前等着瞧沈桃溪笑话之人。

只是眼下在宫里,那些目光虽然有意无意落到了沈桃溪的身上,却也不敢太过放肆。

“今日见你,好像多了些精神。”

江玉柔道:“这段时日没怎么能听见你的消息,不知你心情可有好一些,也不知你是否真放下了那些琐事,再加之我的身份......不敢贸然登门去瞧你,还好今日能遇见。”

江玉柔的声音如她名字一般温温柔柔,一字一句说的有些慢,但刚好是旁人能听清楚的速度。

沈桃溪心中怪异,看着面前交好的姑娘,一时有些愣神。

这一停顿落在旁人眼中,便无端多了些猜测,只是沈桃溪并未去留意旁人,只是在怔愣之后,冲着来人笑了笑。

“我心情一向都好,你该知晓我性子才是。”

沈桃溪不知江玉柔指的何事,只以为她是在替她担忧她父亲,便也没有避讳,“那些莫须有的事,自然不会影响到我任何,不过你适才说起身份,我沈家,何时看过那些?”

“是我嘴快了。”

江玉柔忽然半垂下头,懊恼道:“适才瞧见你,便忽然想起你那日气急退婚之事,一想到你这段时日许是过得疲惫,那些个担忧便扰的我心急了些,一时忘了眼下是在外头,口无遮拦之处,你莫怪我。”

怪异更甚。

旁人若有似无的目光又停在了沈桃溪身上。

沈桃溪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察觉到那些看戏之人像是生了猜测。

可猜测什么?

猜测她因气急退婚,过得疲惫,所以,并未放下顾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