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家庭基本上已经习惯了这种“嫁”女儿的方式,很多女子自己都没觉得有问题,所以除了感叹一二,也从未有人想到要出手改变这种风气。
闻君桓将自己的脸贴在棠鲤的掌心轻蹭,由衷感叹。
“陛下仁慈,是天下百姓之幸。”也是受尽苦楚的女子之幸。
不过,能得陛下真心的他才是最幸运的。
他悄悄的勾起唇,室内一片静好。
半年后。
朝堂之上,两个身穿朝服的大臣跪在前方,其余朝臣均埋下了头生怕自己被牵连。
自从半年前陛下铲除了高杨王张四家后,就像是揭开了所有的伪装,毫不掩饰的向群臣宣告着她的野心与目的——
铲除世家,收拢皇权。
终归是先帝的儿子,哪怕身上流着一半世家的血液,下手仍旧不留情面。
现在跪在前方的两人,一个是沈家目前的家主、内史监令沈治,陛下的亲舅舅。
另一个,是谢家之前二老爷,在原家主被害后接任的左仆射谢长均。
沈家和谢家,世家的领头者,若是他们倒下,世家便再难成气候。
而在场人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陛下终于还是动手了。
上位的皇帝面容冷凝,殿内的威压如重山一般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令人忍不住心惊。
登基不到一年,剑指世家从未失手,这其中虽然也有先帝多年打压、世家大不如前的原因在,但陛下本身的能力与手段也同样不容小觑。
而他还不满十七。
想到这一点,朝臣的腰身一弯再弯。
心中有鬼的人祈祷自己不要被盯上,胸有大志的人欢喜大景有盛世之兆。
“砰——”
奏折狠狠的砸到沈治和谢长均面前,两人却一动不敢动。
“朕说了,关于奏折上的内容,给予你们二人解释的机会。”
两人心头发苦。
解释的机会,怎么解释?
解释他们没有徇私舞弊?解释他们没有贪污受贿?还是解释他们没有侵吞赈粮?
证据一桩桩一件件写在奏折上,所牵涉的家族人员也一人不落,人证物证均已在外等候时刻等待传召。
更重要的是,上奏弹劾的这个人是武安将军闻君桓!
谁不知道武安将军现在是陛下面前最得宠信的大臣,荣宠之甚,还曾留宿宫内与陛下彻夜长谈。
他是陛下手中最锋利的剑,他之意必定是陛下之意,也就是说——
是陛下,要处置他们。
所以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对上陛下冷厉的目光。
两人面色惨白如纸,一下瘫软在地,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闻君桓见状出列沉声道:“二人罪行证据确凿辩无可辩,臣斗胆,请陛下下令革奸铲暴、为民除患!”
他就是现在朝臣的风向标,他一出声,众臣也齐刷刷的跟上。
“请陛下下令,革奸铲暴、为民除患。”
众臣低头请命,棠鲤朝着闻君桓眨眨眼,不愧是她的“心腹大臣”,果然懂得她的意思。
她轻叹一声,语气很是惋惜,“朕一直信任谢仆射......罢了。”
谢长均差点没气的吐血:信任?信任个鬼!
“......左仆射谢长均,徇私舞弊、贪污受贿、侵吞赈粮,今被查实......”
“......内史监令沈治......”
令下,瘫软失神的两人被拖出了大殿,早朝也跟着结束。
直到出了大殿,暖阳照射在身上,众臣的心头都还有些恍惚。
沈家、谢家,两个百年世家真的就这样倒台了?还是倒在了登基不到一年的陛下手上?
虽然心里清楚也早有预料,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依旧感觉不可置信。
世家倒台了,当今重用寒门不偏颇任何一方势力,唯一的例外只有闻将军,今后的闻家......
回过神的大臣还想去找闻君桓,却连闻家两兄弟的影子都没找到。
因为猜测会出现这种情况的闻君言一下朝就拉着闻君桓走了。
一路沉默着回到书房,关上房门相对而坐没,闻君言眼神复杂。
闻君桓被看的莫名,不解的询问。
“兄长?”
闻君言叹气:“奏折是陛下暗中令你上的?”
闻君桓点点头又摇摇头。
“不是暗中,我在陛下的养心殿里写的。”
闻君言嘴角一抽,不想看他骄傲得意的表情。
但结合这半年来的观察,心头某个可怕的猜测却越发清晰。
问,还是不问?
闻君言咬牙。
“晏阳,兄长问你一件事,你如实回答。”
“你......是否有心悦之人了?”闻君言试探。
闻君桓顿了顿,点头。
闻君言深吸一口气,语气艰难却又笃定。
“那人是陛......下,对吗?”
闻君桓满脸惊讶,闻君言顿时头晕目眩,揉着额头语气晦涩。
“我毕竟是你兄长。”
开始只是好奇与疑惑晏阳的变化,后来得夫人点拨,发现他的状态像极了有爱慕之人的表现。
他对此事上了心,便多关注了几分。
可除了上朝进宫之外,晏阳基本不去其他的地方。
最开始,他先猜测过宫中宫女、后宫娘娘甚至景元长公主殿下。
又发现晏阳也同这些人也未有接触,排除所有的答案之后......
真相远比他以为的更加炸裂。
最开始他猜到那位身上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魔怔了才会得出如此结论。
直到那一次,他无意在晏阳的书房里拿东西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陛下的画像与......避火图。
男子与男子的。
天知道他在晏阳的书房坐了一下午,恍惚想起离开又撞见了从宫中回来的晏阳和他嘴角的破皮......
有些事,只要开了个头,之后就会发现许多端倪。
比如晏阳的不对劲是从陛下立后开始的,比如晏阳不对劲结束是从陛下来府上探病结束的,再比如......
诸如此类多不胜数。
哦今日他还看到了陛下与晏阳趁着朝臣不注意时偷偷递了眼神,呵呵。
闻君桓觉得兄长此时的表情有些,嗯,不太好。
犹豫片刻,他还是道。
“兄长,我与陛下是真心相爱的,陛下他......也从未临幸过后宫。”
闻君言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听到更炸裂的消息。
他控制不住的提高音量:“你的意思是......!!!”
又强行压下,“陛下他,是断袖??!”
闻君桓愣了愣,不确定的摸摸头。
“或许吧?反正陛下从未有过任何女子,他只喜欢我。”
你得意,你得意个屁啊你得意!这有什么可得意的!!!
闻君言脑子里天旋地转,恨不得框框给他两拳。
他想过陛下可能是利用晏阳办事,想过陛下可能对晏阳和对后宫嫔妃差不多,他什么都想过了就是没想过陛、下、是、断、袖!
闻君言整个人都焦躁起来了,腾的站起身不住的走来走去。
“兄长?”
“别叫我兄长,你才是我兄长!”
闻君言在桌后反复走了三四遍,才撑着桌面咬牙道。
“你可知这代表着什么?!”
“皇室血脉稀薄,后宫迟迟没能有嗣,如若有一天陛下与你之事被发现,你知道你会面临什么吗?!”
天下人的唾弃!群臣的责骂!甚至,甚至是无数请求赐死的奏折!!!
闻君言一想到这里感觉手脚发凉,浑身都没了力气。
“就算陛下瓦解了世家,大权在握,但在天下的议论和整个朝堂的逼迫下,你觉得能保得住你吗?”
闻君桓沉默。
其实他也知道,他也想过,他也无数次想劝陛下临幸后宫,哪怕只是诞下一位继承人。
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闻君言一眼就能看出他想说什么,气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屋内死寂沉闷,房门外小厮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大爷,二爷,宫中来人,陛下传二位速速进宫。”
?
闻君言:我傻了,我真的傻了,我整个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