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北,雁荡关。
十数军士列队二旁,中间站着那戚扬,一身重铠,提刀立于帐前,齐刷刷地望着那不远处逐渐驶过来的礼仪车驾。
只见那车轿停稳在关前,戚扬忙上前喊道。
“青州守备戚扬,恭迎槐安侯…”
闻言,那轿内传来声应答。
“戚老将军迎得早啊…关门处便来接小子了…”
说着,自那车轿内走下来一个红袍郎君,面上缀一枝红梅,正是由人搀着,迈步下了车轿。
见此情状,戚扬忙跑了过去,接过那搀人活计,扶着张秦忆往关内走。
“让末将来…”
张秦忆不着痕迹地瞟了那戚扬一眼,不知他卖的什么关子,只是由人搀扶,一步步向着关内走去。
“戚将军这等身份,何苦亲自来搀我…小子自己倒也会走…”
“呵呵,侯爷一路舟车劳顿,末将先为您接风洗尘才好…”
张秦忆瞥了眼那戚扬,眼中竟然多的是紧张与不安,心下猜想,莫不是…有事求我?且看他如何安排罢…
一行人相继入了主帐,里面早摆好了一桌子酒菜。
“侯爷,请~”
“诶,将军比我年长,自当上座,小子还是次座才好…”
二人推诿了几番,便只好由那戚扬坐主位,张秦忆坐右次位,陈宫坐左次位。
张秦忆打量着那对面的副将,整个人身着轻铠,卸了头盔,朗面逸气,只是眼神颇有些憨傻…
“啊~侯爷,这位便是末将边关的副将,陈宫陈老弟~”
“末将陈宫…见过侯爷…”
陈宫坐在那张秦忆对面,却只觉浑身不自在,像是被一只豺狼盯着,却是征战多年都没有的感觉…
那不是一种生死之间的危机感,却是一种感觉下一刻就会被玩弄至死的慌张感…
这侯爷,端的是让人莫名的害怕…
三人兀自吃着酒,边说边聊…
“不知戚将军打算何日送我北上呢?”
“侯爷想什么时候走?”
“你这话问得,我还不想走呢~”
“自我大军两边休战以来,倒是没有再起大的争端,只是两边不时有些私人的报复与刺杀…”
“末将前日便与那善子夫通了音信,只是现下还未得了答复,便不好擅自做主…”
张秦忆闻言,便问道。
“这善子夫是?”
“哦,是北旻此次派来入侵我大齐的头领…为人诡计多端而又狡猾奸诈…”
“若不日的接洽是由他来送侯爷北上,侯爷还是要小心为上…”
“嗯…”
几人又聊了些闲杂事务,却只有那陈宫浑身不自在,不时被戚扬点两句,还得忍受着对面那豺狼一般的阴戾之气,着实是吃了顿糟心…
好容易熬到了饭毕…
“陈宫,你先下去罢,先去为侯爷将那行李搬运下来,我与侯爷还有些事情要谈…”
直见那陈宫告退离去,戚扬瞬间跪了地,叩首颤声说道。
“还望侯爷为末将指条明路…”
张秦忆瞥了眼那埋首的戚扬,不禁笑着问道。
“我一介质子,怎地倒成了老将军的明路了?”
“侯爷如此匆忙北上,又有郡主婚约在身,着实疑点丛丛…”
“臣只恐,未将及那天地巨变,一朝不慎跌了跤…”
“还望侯爷为在下指条明路…”
张秦忆瞥了眼那戚扬,不禁问道。
“摄政王篡位时,你不吭声…”
“下官,下官…忙于守备边关…”
“呵呵,紧张作甚,我又不怪你~”
“嗯…这明路嘛,倒也不是没有…”
“如有差遣,还请侯爷吩咐…”
“只是,这世间须得是人命才能抵过人命~”
“不知…东州数万百姓与奉天院之灭亡…戚将军能担得起嘛?”
闻言,戚扬一愣,霎时间冷汗下了来。
“侯…侯爷说笑…”
“既是说笑,那便没了明路…”
“!!!”
“侯爷!侯爷!担得起!担得起!”
张秦忆抿了一口手中茶,说道。
“哦?怎么担?”
“北旻善子夫纵容武林刺客,大举入侵奉天院,残害百姓,株连无辜…”
“这…”
“为今之计,只有这般…数万生民的大罪…只得趁此机会,推给那善子夫才是出路…”
“哦?不推天灾,反说人祸?”
“如此,我大齐方才能同仇敌忾…侯爷在大齐的声名也才会更盛…”
“不妥,还是推说是灾疫罢…至于那善子夫,却是趁人之危,袭杀了奉天院上下…”
“至于将军要的明路嘛…”
闻言,戚扬忙竖了耳朵,眼巴巴望着那张秦忆,只见得那官人说道。
“我为你留一份谶语,待得时机到时,你可自拿出来,可救你一条性命…”
说罢,张秦忆便上前拍了拍那戚扬的肩膀,说道。
“白兰幽草青衣敢,风闻异新怖大红。”
谨记了那话,戚扬忙叩首道。
“谢侯爷搭救…”
张秦忆一把将人从地上提了起来,说道。
“东州之事,做得干净些…尽数火葬了便是…”
“是…末将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