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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顷,陈陆吾便开了尊口言道。

“终归是朝中侍郎…不可以寻常案犯待之…”

“赵卿既有所疑虑,孤便允你去查探一二~待时机成熟,再予夺情不迟…”

闻听了那尊位口谕,赵汝阳忙相拜了,叩首言道。

“老臣领命…”

“嗯…且…退下罢…”

“是…老臣告退…”

陈陆吾看着那告退了的赵汝阳,眼中闪烁着丝丝晦暗,喃喃道。

“忠于陈齐…还是孤…呵呵…”

只见得那尊位自顾敛着眉眼,拿起了身旁的一卷陈词,上云。

“南山僵卧沉身铁,北溟梦方渡鱼船。将之列罗隽花骨,就归羞恼宽玉鞍。”

“纵去神将余奢肉,尽举肥膻饲冥然。溅落满天星如子,季叶飞雪召君还。”

“叫破声声魂衣烂,新敛处处幽火残。惯是隐约人画扇,传踏牵系到府山。”

“却道来,美人长不魅,青纸费一般。刀兵析尺雪,黄昏照大盘。”

“新裁白纸十二车,下泼浪雪九重泉。凭望天公苍白脸,跳马滚尘绊长安。窃问来人何处是?劝我费消使鬼钱。”

而那作者处,却赫然写着一个名字——张秦忆。

“长安…许久未曾听过这般称呼了啊…呵呵…”

……

并州,官道上。

“公子,来了并州,可要停歇几日?”

闻声,张秦忆转了眉眼,看着那轿外问声处,答道。

“不必了…此番可无甚闲暇…”

“是…”

闻声,那一旁坐着的陈秋雪只是不动声色,复绣了朵红梅于那红袍上,而后便笑眼吟吟的递给了那正是假寐的白衣郎君,作声道。

“无易…缝好了…”

闻声,张秦忆睁开了眉眼,看着那强作笑靥的陈郡主,不禁叹声道。

“倒是…多谢郡主了…”

而后便收过那一袭红袍,径放到了旁去,期间瞥了眼那缝合处的一朵红梅,却也是不动声色。

“无易…”

“嗯?郡主还有何事?”

“你…可曾和那虞坊主…有过肌肤之亲…”

闻听问话,张秦忆眼角一抽,看着对面坐着的那脸色微红的佳人,沉吟片刻,还是作声道。

“有…”

闻声,陈秋雪敛了神色,垂着眼眸,轻声问道。

“无易…你为何…宁愿选个青楼女子…也…”

“郡主…你我早无婚约之事,这般琐事,还是莫要再问我了…”

“无易便是日夜沉醉春楼,也与郡主无甚干系了…”

“可…我父王还未奏请退婚…那我便…还是你的…娘子…”

“郡主不必如此…你便是你…不是谁人的娘子…更不用对谁负那妻妾之债…”

“再说婚约一事,我不妨再为郡主讲明白些~若本朝王储嫁了旧秦皇室…于无易而言,自然无甚所谓,可于梁王而言,却是私通秦贼,妄图叛国之罪…”

闻声,陈秋雪只是怔愣在了那处,喃喃道。

“所以…先帝…赐婚…”

看着那敛着眼眉的陈郡主,张秦忆为那佳人倒了盏热茶,递了过去言道。

“郡主…无易可以与天下任何女子同结连理,却唯独…不能与皇室…不能与郡主…”

“况无易…本非良人…郡主实是错付款曲了~”

陈秋雪听着那郎君话语,心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忽地抬头问声道。

“无易…你既是旧秦太子…那名讳是?”

“无易本名…张秦忆…”

得了尊讳,陈秋雪口中喃喃道。

“张…秦忆…”

“郡主还是叫我无易便好…一介旧名,平添烦恼耳…”

……

扬州,荀府。

“父亲,孩儿来问安了…”

闻声,那荀惠自那主位上抬起了眼,看着那拜身的青袍郎君,便舒了眉眼,笑着言道。

“哦~文存来了~”

“快些坐吧~”

再拜后,荀括便寻了处椅子坐了,方坐下,便听得那主位问道。

“为父听闻你前日去了那城中烟花之地,却不知是去作甚啊?”

“倒也无事,前日文宪上山游玩,无意冲撞了那楼内一名女子,儿子是去登门道歉的…”

闻听那解释,荀惠抚了抚颔下长须,说道。

“呵呵~一介烟花女子罢了,倒是不必特地登门道歉~”

“不过你既已做了,倒也无妨~以后莫要再去了~我等书香世家,自然不能整日逗留春楼…”

“是~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嗯~”

言罢,那二人便是各自看着手中案卷,房内一时沉默。

……

“夜将深了,早些睡罢~记得明日管束管束你那文宪弟弟的课业~”

闻声,荀括掷了手中案卷,起身拜道。

“是…父亲也早些睡吧…莫要太过辛苦…孩儿便告退了…”

“嗯…”

待退出了房间,荀括抬首看了眼那房中葳蕤灯火,眼神莫名僵硬,自顾盈着些晦暗…

“文宪…”

喃喃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那青袍郎君便向着旁院走去了,庭中假山怪石,水榭芳草,均在惨淡的月光下,影影绰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