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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下的雾气不算很大,石头小路上的景区指示牌还是可以看见的,在指示牌的引导下我先陪戚折依去了厕所。

我在男厕所隔间里让老簿帮忙回忆一下大巴司机的事情。

“老簿,你对那个大巴车司机有印象吗?”

“华鸢你一路上都在想这个吗?刚才我反复回忆,也觉得背影有点熟悉,他戴着墨镜还真不太容易想起是谁。”

需要尽快找到他,总觉得这趟旅行不太平。

在我洗手期间戚折依也上完厕所出来了,看样子还补了补妆容。

“华鸢,我们去坐缆车吧,其他人应该已经过去了。”

我们退回岔路口,根据路牌去了另一条上山的小道,很快在听见了缆车机器发出的咔咔声,张教练一行人在门口排队。

我们跟过去排在了队伍最后,前面有几个学生打扮的人在嬉戏打闹,跑来跑去多次踩到了张教练他们,戴墨镜的大巴司机忍不了了。

大巴司机跟那几个学生发生了争执,嘲讽这帮学生有人养没人教在学校学的都还给老师了,张教练在一旁劝解,但是大巴司机更生气。

直到检票员出来拉开他们才结束,虽然没有再指着那帮学生骂,大巴司机还是指桑骂槐的跟张教练他们吐槽着,像极了一个脱口秀演员。

“我想起来了,是我报名做体检的时候在机器外面训前台接待的那个男人。”

戚折依听见我在自言自语,拽了拽我的衣角。

“华鸢,你刚才说是体检的什么?你生病了?”

“哦没有,我没生病,只是想起那个大巴司机以前在哪见过。”、

“你说林教练啊,你不认识他吗?他是你驾校的总教练啊。”

“不太熟,以前只见过一次,可能是他一直在外面忙吧。”

报名当天在体检机里那个逐渐靠近试探的声音再次浮现在脑海,老簿当时都没有察觉,只有我感受到了异常,只能再观察观察了。

“戚折依,昨天张教练还跟你说什么了,只说了今天是谁开车吗?还提到过别的什么人吗?”

“没有了,华鸢你问这个干嘛?”

“没什么,排到我们了,去检票吧。”

我们进入索道口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大雾将树林完全淹没,只留下几根树尖探出雾海,朦胧的树林里闪过几个黑影,有大有小看不清是什么动物。

动物的残影像是在雾海上跳跃的鱼群,潜入其中的鸟类时常发出啼叫,叫声凄厉如同刚出生的婴儿,每一声过后我的手都在颤动。

戚折依紧紧握着我的手,树林当中的鸟鸣似乎在刺痛着她的神经,被运送上山的缆车仿佛是被雾海中的大鱼吞噬了,只是前行了几米就纷纷消失在视线里。

被戚折依握住的手越来越痛,我必须得先安慰她了。

“戚折依,如果你害怕咱们就不坐这个缆车上山了,我陪你到景区周围买点纪念品就回去好吗?”

“我没害怕,只是从疗养院回来后有点恐高,这个缆车不坐就亏了,一共没几个能玩的项目。”

“真的没事吗?”

“等会我抓紧你就好了,你一定能保护我的。”

戚折依的信任多半是因为笼影的副作用,但这样被人信任也挺好的,只是一个缆车而已。

坐上缆车前我对老簿使了个眼色,他很快明白了是要帮我盯着林教练。

从下面看是一回事,真正坐到上面是另一回事,缆车座位上的安全带和安全绳很结实,缆车顶上的安全装置也能看出经常检查更新。

我将这些发现告诉戚折依,让她别害怕,很快就能到达山顶的,她看了看缆车内的公告又看了看手表。

“华鸢,到山顶大概二十分钟,也没多快,你抓住我的手,我想看看下面的森林。”

“你还真是又菜又爱玩啊,平常看恐怖片也是这样拉着朋友的手看的?看完手就肿了。”

“那下次你陪我看,不把你华鸢的腰椎勒错位不算完,别贫了,手抓好。”

我换了一只没被她握麻过的手抓着,其实我自己也是有点恐高的,特别是这种完全看不见下面高度的情况。

掉下去是摔进小池塘还是坠入大海沟,未知的才更可怕,在陈萍创造的下水道里,没发现大鳄鱼的时候是最恐怖的,鳄鱼们浮出水面后反倒没那么害怕了。

缆车匀速上升着,戚折依握着的手也没那么麻了,已经过去大概十分钟了,还是看不见山顶。

缆车顶棚的指示灯突然不亮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缆绳的悲鸣,咔的一下缆车停了下来晃动了几下。

周围云雾缭绕,从开始的窃窃私语变成相邻几个缆车上的大声呼救,无论是怎样的呼救声都很快消弭在这片雾海中。

很快此处的世界只剩下我和戚折依,雾气将周围的缆车都藏匿起来,林间的动物也安静下来。

我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缆车公告上的紧急求救电话,戚折依告诉我她已经打过来,没有信号打不通,只能先等待了。

“华鸢,你听说过林中小屋的故事吗?现在这个缆车就像个小屋把我们从文明世界隔离。这样感觉还挺好的只有我们两人。”

“戚折依你没开口之前这里像度假小屋,你这样说了以后这里像个暴风雪山庄,你冷不冷啊,我都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不觉得冷啊,我带了外套。”

“好好好,大小姐你先吃点零食填一填你的大心脏,刚才还恐高这么快就根治了,不愧是真正的心理医生啊。”

雾影朦胧中的戚折依笑起来更加渗人了,现在这个环境即使她突然掏出武器干掉我,然后再把我扔下缆车都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只会把我当成意外坠亡处理。

老簿看出了我的恐惧,在耳旁告诉我没有发现戚折依任何业像发作的征兆,即使如此我的身体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对老簿和戚折依的熟悉并不能消除此刻的诡异氛围,一侧是跟自己外貌相同的人浮空着在耳边低语,另一侧是随时可能干掉自己的人在雾中微笑。

普通人几乎无法想象这个场景,而我却正在经历。

凝结的雾气和额头的冷汗已经分不清是哪种滑进了我的眼睛,我努力的克制自己的颤抖,不让自己再去想象更多还没出现的东西。

下方雾中传出悠扬的歌声,像是多种鸟类凄厉鸣叫的调律,不远处的树林里突然射出明亮的磷光,很快被雾气散射开来。

磷光的反射有着远超意识想象极限的奇幻感,涌动着如同喷泉一般,这股绚丽的洪流很快在缆车下方泛滥成灾。

显然周围几台缆车上的人们也看见了,惊呼声此起彼伏,甚至能听见有人说这是安排的节目。

我不能明白是怎样的彩灯能照出这样的光影效果,即使是最先进的AR技术也不能让光影跟随雾气的流动,像是有生命一样灵巧的躲避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