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珲多尔济白了敦多布多尔济一眼,没好气地反问:
“公主给了我什么,跟你有关系啊?”
“当然有关系啊。”
敦多布多尔济拽住要走的察珲多尔济,道:“我是您的孙子,日后要接您班的。
您要是收到什么好东西,早给我晚给我不都一样嘛?
欧沃,你就告诉我吧。”
“你这臭小子,是不是盼着我早点死了,好给你腾位置?”
察珲多尔济边说边抬脚踹敦多布多尔济。
敦多布多尔济蹦蹦跳跳地躲开,不死心地继续追问:“欧沃,你就告诉我吧。”
“你过来让我踹两脚,我就告诉你。”
“欧沃,说话算数?”
“算数。”
察珲多尔济笑眯眯地等敦多布多尔济自投罗网。
“好。”敦多布多尔济半信半疑走过去。
“啪啪啪——”
察珲多尔济照着敦多布多尔济的脑袋打了三下,道:“臭小子,还敢不敢咒我?”
“欧沃。”
敦多布多尔济摸了摸被打的脑袋,眼神幽怨地看向察珲多尔济。
就冲这三下,他决定今日便开始问欧沃要银子,方便他交给公主。
察珲多尔济无视敦多布多尔济的目光,他缓了缓语气,道:
“公主送了我五千斤大米和三千套被褥。
你也知道,眼下正值寒冬,草原上冻死了许多牛羊。
再加上我们与札萨克部的仇怨,以及连年的战乱,部落里死了不少勇士了。
如今公主送的粮食和棉被正好是我们最需要的东西。”
说着,察珲多尔济用挑剔的眼光打量敦多布多尔济。
虽说他已经归附朝廷,但从私心里来讲,他对朝廷的态度一直都是敬谢不敏。
所以,最初皇上要把女儿嫁给他的长孙时,他是不愿意。
可目前不同啊,二弟不仅推测出公主是草原的贵人,公主还出手大方,给粮食给御寒被褥的。
察珲多尔济逐渐觉得敦多布多尔济除了一张脸外,哪哪都配不上公主了。
“欧沃,公主…公主这么有银子的吗?”
敦多布多尔济听完察珲多尔济的话,心情复杂。
五千斤大米和三千套被褥啊!
他省吃省喝攒了二十多年还比不上公主随手送给欧沃的礼物。
“你别忘了,公主出身皇家。
皇家怎么会没银子?”
察珲多尔济瞥见敦多布多尔济眼神呆滞,他拍了拍敦多布多尔济肩膀,好心建议:
“孙儿啊,公主这么有钱,出手又这么大方。
你看,欧沃是不是要多…”找几个巴图鲁来伺候公主,省得你被厌倦了。
但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敦多布多尔济打断了。
“欧沃,你说的对。”
敦多布多尔济满脸认真,义正言辞地道:
“你是要多给我些银子,不然我怎么配不上公主?”
公主随便出手便这么多银子,为了养得起公主,看来他要日日问欧沃要银子了。
不是?
察珲多尔济愣了下,下意识摸了摸袖子里的银票。
确认银票还在后,他瞪了瞪敦多布多尔济道:“我怎么就要多给你银子了啊?”
“欧沃,我要养公主啊。”
“养公主?”
察珲多尔济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敦多布多尔济,道:
“孙子啊,欧沃觉得你先前的话非常对,你确实养不起公主。
公主这么有钱,你保护好自己的脸,给公主当个男宠,吃软饭吧。
欧沃不嫌弃你丢人。”
敦多布多尔济皱了皱眉头,满脸认真拒绝:
“欧沃,我是公主的额附,怎么能让公主养我呢?
这样多不好。
您还是多给我些银子吧。”
“这样哪不好了?明明这样很好。”
察珲多尔济捂着袖子里的银票,转身就要走。
“欧沃,银子。”
敦多布多尔济连忙伸手拽住他的袖子。
“孙儿啊,欧沃真心为你好。
你把公主伺候好了,去吃软饭吧。”
察珲多尔济见走不脱,语重心长地道:
“公主为人大方,你这软饭很好吃的。”
“欧沃,银子。”
敦多布多尔济抖了抖耳朵,坚决察珲多尔济的洗脑:
“欧沃,若是你不给我银子,那我带人去打仗了啊?
等我把人打败,抢些金银珠宝送给公主。”
“你——”
察珲多尔济想起敦多布多尔济打起仗的后果,抬脚便踹敦多布多尔济。
敦多布多尔济躲避不及,衣袍上多了几个脚印。
片刻后。
察珲多尔济骂骂咧咧地从袖子里掏出来五百两银票递给敦多布多尔济。
敦多布多尔济有点嫌少,但见欧沃哆嗦着手心疼的模样,他决定今日先算了,明日再接着要。
察珲多尔济要是知道他这个想法,定会连夜赶回土兀剌河。
随后。
敦多布多尔济心里记挂着还在生气的林棠,偷偷跑回去看了看她。
他见林棠与石茜手拉着手相谈甚欢,心里有些羡慕。
什么时候他也能与公主这么亲密的无话不聊啊?
敦多布多尔济又盯着林棠看了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他隐约记得接公主回来的路上,有个地方开满了格桑花。
敦多布多尔济觉得自己快马加鞭地过去,一定能赶在天黑前把花摘回来的。
戌时三刻,天色逐渐暗了下来。
敦多布多尔济抱着一大捆连根带土的格桑花骑马往回走。
林棠沐浴完,坐在桌前提笔写下一步的计划。
让清水河流域的地长满粮食是最基础的一步,但这也是风险最大的一步。
毕竟,喀尔喀蒙古仍然在打仗。
打仗最耗费的除了人,便是粮食。
若是各个部落的首领知道她在这种了几万亩的粮食,又没有将士护着的话,那不亚于一块肥肉摆到快要饿死的人面前。
到时候,什么尊贵的和硕公主、土谢图汗部的长孙媳妇,都是虚的。
只有实力才是真的!
林棠脑海里浮现向康熙要练兵的将军的想法。
但转瞬之间,她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培养士兵这个事比较敏感,康熙又曾说“出嫁的女儿与他何干”,搞不好康熙会觉得她想造反。
林棠拿起毛笔转了下,笔尖的墨甩到身上。
她拿起帕子低头擦墨的时候,想到了她新晋的额附。
昨夜敦多布多尔济说他自幼习武、想结束喀尔喀内乱。
那他多多少少应该有几分能耐吧?
林棠想起日昳时分,她与石茜闲聊时,蹲在墙角偷看她的敦多布多尔济,放下了手里的帕子。
她与敦多布多尔济虽说做过男女间最亲密的事,敦多布多尔济又表现的事事以她为主,但认识还不到两日。
林棠还没天真地认为,敦多布多尔济喜欢她。
当然,她也不喜欢敦多布多尔济,只是暂时没想杀了他的念头。
那既然谈不了感情的话,便谈其他的吧。
林棠换了张白纸,重新提笔写了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