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苒?”梁川试探性问道。
“是我,师兄。”
梁川还以为是纪晏礼用温苒的手机打来的,他还有些意外,没想到是温苒本人,她醒来了!
他声音很是激动,“你醒了?什么时候醒来的?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温苒很郑重,“师兄,给我捐献心脏的是不是淮江哥?”
梁川怔住,温苒竟然知道了?
她怎么会知道的?
她一定是猜测的!
他想起傅淮江叮嘱他的事,否认道,“这怎么可能?淮江不是出任务去了吗?”
温苒说,“我知道淮江哥可以和我配上型的,这么多年过去,我都没有合适的心脏供体,怎么可能在我突然需要心脏的时候,这供体就出现了呢?淮江哥现在关机,我联系不上他!师兄,你告诉我,我身体里的这颗心脏到底是不是淮江哥的?”
梁川咬紧牙关,眼底氤氲着泪水,“不是!不是的,温苒!”
温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只要一想到傅淮江的心脏在她身体里跳动着,她就崩溃得要命!
忽地,她喉头一阵腥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奚曼雪白的公主裙被染上了红色,小家伙吓坏了,“妈、妈妈!”
宋芸赶紧将奚曼抱到一旁,纪晏礼上前搂住温苒的肩头,按下了床头铃。
医生赶来的时候,温苒已经昏过去了。
检查后,医生说,“纪太太是急火攻心,这种手术切忌情绪波动太大,一定要保持平和的心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纪晏礼点头,“我知道了。”
医生离开的时候,梁川刚好进来。
看到温苒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他问,“她这是怎么了?”
纪晏礼说,“急火攻心。不过她说我哥捐献心脏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些什么?”
梁川知道大家都不知道最后的真相才是最好的,因为真相太伤人了。
温苒会活在痛苦之中,纪晏礼会活在愧疚之中。
梁川道,“淮江以前不是颅内有肿瘤嘛,所以想着要是哪天离世了,器官还不如捐献了。他就和温苒做了个配型,就挺凑巧的,配型成功了。温苒就想着这几年都没有配型成功过,这怎么突然出事,就配上型了呢!她怀疑是淮江给她捐献了心脏。可是淮江出任务了呀!他怎么能回来给温苒捐赠心脏呢?”
纪晏礼蹙眉,按照梁川说的,这的确是不可能发生的。
只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温苒刚好需要心脏移植,供体就出现了呢?
他心里其实也很害怕温苒身体内的这颗心脏是傅淮江的,因为那样就证明傅淮江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宋芸给奚曼换好了裙子,奚曼跑过来牵住梁川的手,“妈妈的心脏是淮江爸爸给的吗?”
梁川看着奚曼纯真的小脸儿,他真的不忍心说谎,但是他必须要说谎。
他摇头,“这颗心脏是位女性捐赠的,我只能说到这里了,捐赠者不想公布自己的信息。”
奚曼长舒了一口气,“那就不是淮江爸爸了。”
梁川看向纪晏礼,“等温苒醒来,你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刚才就是胡思乱想,急火攻心了。她手术完没多久不可以情绪波动太大,要注意稳定情绪。”
纪晏礼点点头。
梁川看一眼腕表,“今晚我值班,我该去交接班了。等有空了,我再来。”
纪晏礼将人送到门口,梁川说,“别送了,看好温苒和曼曼就好。”
说完,他快步离开。
谁都没有看到,他转身后的瞬间,眼泪肆意从眼底夺出。
他回到办公室后赶紧洗脸,生怕被人瞧去。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被推开。
梁川看过去,宋芸站在门口。
她将门关上,走到满脸是水的梁川面前。
“告诉我实话,苒苒的心脏是不是淮江捐的?”
梁川忽地一笑,拧上水龙头,他抹了把脸,“你看,我说实话你不信。我们几个人都知道淮江出任务去了,不是吗?难不成我比你们多知道些什么吗?”
宋芸盯着男人眼中的红血丝,“你哭过了!”
梁川笑道,“温苒醒来,我不应该高兴吗?她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最难的都熬过来了,我喜极而泣不行吗?”
宋芸说,“淮江是我们共同的朋友,我只想知道事实。”
梁川转过身,深吸一口气,“宋芸,有时候事实太过残忍,你认为温苒知道好吗?纪晏礼知道了会好吗?有时候不要太较真,善意的谎言未尝不可。”
虽然梁川没有直说,但是宋芸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很是震惊,接受不了这件事情,向后踉跄了下。
梁川苦笑,“你都接受不了,你觉得温苒的身体能接受吗?你要她永远地活在自责中吗?淮江希望她能够健康地、幸福地活下去,而不是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宋芸捂住嘴,眼泪落下。
傅淮江真的是太可怜了,他这一生都在为温苒考虑,为了温苒而活着,甚至最后为了温苒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她哭,不仅仅是为了傅淮江这个人,还为他和温苒之间的感情。
梁川提醒道,“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要让他们看出来。”
宋芸嗯了声,“我知道。”
她回去后,看了看时间,“我该带曼曼回去了,等明天我再送她来看苒苒。”
纪晏礼点头,“我送你们出去。”
他抱起奚曼走出病房,宋芸跟在后面。
两个保镖守在门口,不让其他人进入。
纪晏礼送两人来到宋芸的车子前,将奚曼送进车后座的安全座椅上。
他问宋芸,“梁川有说什么吗?”
“没有。”宋芸摇头,“我觉得不能是淮江,他之前就离开江城了。别多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让苒苒养好身体。”
纪晏礼说了声好,和奚曼告别后,看着宋芸的车子驶离了医院。
他想要抽支烟,但拿出烟盒后又放了回去,他心思沉重地转身上了楼。
阳光散落一室,男人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尾的泪痣格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