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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酒沉默了一会儿,星海银不知道这个一会儿具体是多久,也不知道对方在这段时间里想了点什么。

最后另一端响起清晰的打火机按动的声音,火焰燃烧烟草的稀碎声音被扬声器放大数倍,被收入耳中后扭曲出别意。

琴酒不会答应这种事情。

星海银其实早知道答案。

就算朗姆确实很烦,手总是到处乱伸,脑子里总是想着要坑害别人。

但组织的二把手要是被搞死了,很可能这个庞然大物会遭到巨大打击,从而一蹶不振。

盯着这块肥肉的鬣狗不在少数,平日暗藏在不见光的阴沟里,却不见得就安分到哪里去。

他们就盼着能从中分得一杯羹。

雄狮当然不会惧怕鬣狗,但一只势弱的狮子,虽然不会扛不住一群鬣狗的围堵,但也会感到心烦。

这和平时的小打小闹性质完全不一样。

星海银想说算了,他一个人也不是干不掉那个家伙,但将要出口的瞬间,他又觉得烦躁。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黑泽阵变成琴酒的那个瞬间,对方就在逐渐走向他的对立面。

明明一开始说好的不是这样的。

骗子。

星海银指尖攥住柔软被褥的布料,被修剪得圆润漂亮的指甲几乎要刺破那层被套,他恍然低头,却又发现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就算真的破了也无所谓,里卡尔有钱。

就在这时候,手机发出一声振动,屏幕亮起时显示的邮箱地址属于通话另一边的人。

“收到了,挂了。”

“不行。”

对面冷淡的声音传过来,语调没有起伏,似乎并不把星海银即将要搞的事情放在眼里。

星海银眯了一下眼,正想说他为什么要管行不行,他可忙得很,谁要听劳模念叨啊。

但琴酒在说完第一句后,接下来的话也很迅速的说了出来,并不给他插一句的机会。

“现在不行,朗姆现在手里权势很大,干掉他对你没好处,不要这么急。”

“……啊?”星海银怔愣了半秒,几乎要怀疑对面的人是不是被假冒了。但他好歹想起了之后他要搞的事,暂时没有要跟对方吵起来的欲望。

还有就是被对方放在句末的那句话。

是在训练营时,黑泽阵敷衍的安慰追不上进度的他时,最常说的一句话。

那个时候他虽然面上很乖的点头,其实心里并不认同黑泽阵的说法。

阳奉阴违到了极点。

黑泽阵当时是训练营里最拼的孩子,没有之一。

而且他总是做他自己有把握的事情,在别人眼里就树立起了几乎无敌的形象,只有星海银知道这人在背后付出了多少。

说这种话的琴酒,让星海银不合时宜的想起了曾经的事情,并为此松懈了要去给朗姆找麻烦的心思。

“再等等,扳倒朗姆的事急不得。”琴酒似乎真的以为他没听清,没有嘲讽他拿组织那么多钱不去治治自己耳朵,更没有让他把耳朵削下来喂狗彰显它最后的价值。

他重复了一遍。

星海银觉得很奇异,他有点想问琴酒现在在哪里,并去现场看看对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但他嘴上说出来的却是另一回事。

“我录音了,到时候在你旁边循环一百遍。”

下一秒,手机响起被挂断的声音。

星海银挑了挑眉,没太在意自己被撂掉的通话,他起身下了床,拨了个电话出去。

虽然琴酒的话他听进去了,但是不代表他会照做。

……

诸伏景光将莫名不在状态的少年带到了一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掌心触碰到的温度温热,没有发烫的预兆。

“应该不是生病了,不用担心。”

他安抚地朝两个女孩子笑了笑,让她们先照顾一下星海芽或,抽身朝之前那个男人离开的方向走去。

晚宴的会场挺大的,但也没有大到像迷宫一样,特别是不可以去的地方都放上了立牌警示。

诸伏景光追上去没几步便看到了站在楼梯通道外的男人,这人对他的到来似乎没有感到半点意外,顶着那张易容笑得暧昧不明。

“苏格兰,是吧。”男人用着里卡尔的声音,语调上扬,尾音带着点意味不明。

“贝尔摩德。”诸伏景光语气淡淡,目光紧锁着眼前看上去并不在意他来意的人,手已经不动声色的摸上了后腰的枪。

“怎么认出来的?我觉得我的易容还是很成功的,毕竟——”被戳穿了身份,贝尔摩德也不甚在意,她撕下脸上的易容,露出那张美艳至极的脸。

“我给他做易容时,可是记住了他脸上的所有特点呢。”

听到对方声音自如的变化,诸伏景光皱了皱眉,却没有搭腔。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却还是为这种技术而惊讶。

一个人可以自由变换任何人的声音,这对于潜入调查的情报人员来说,冒充顶替谁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更别说贝尔摩德还有一手精炼到极致的易容术。

诸伏景光勾起温和的笑容,“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我来这里的原因是接到了上司的命令。”

他举起枪,在对方有些惊讶的目光中将枪口对准了贝尔摩德。

“你也知道的,我的上司经常会做一些欠缺考虑的事情。”

贝尔摩德眯起眼睛,看出苏格兰眼底的认真意味,将双手微微举起做了个投降的动作。

“他的消息还是这么灵通,不过这可不是我的意思哦?”

说着话的同时,贝尔摩德右脚往后撤了一步,遮挡住小腿处不正常的褶皱。

两人正对峙时,贝尔摩德的手机响起振动声,她做了个手势以示自己的无害,然后在枪口下接听了电话。

“喂?里卡尔,你要是再打来晚点我就接不了你的电话了。”

听到对方说出的代号,诸伏景光悄悄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贝尔摩德打开了扩音,手机另一端的男声在这个只有他们两人的空间响起。

“撤退,苏格兰。”

诸伏景光迟疑了一瞬,还没等他开口说点什么,贝尔摩德就开口调笑道:“怎么突然就让他撤退了。”

里卡尔懒得跟她废话,他现在只心系搞砸朗姆的任务,不想跟贝尔摩德弯弯绕绕。

“你会这么大意的毫无防备站在他面前?我猜,至少有两把狙击枪的准镜瞄准了苏格兰的脑袋。”

金发的女人婉转一笑,没说话。

“我猜错了吗?”里卡尔语气并不客气,声线混合着电流的杂音显得里面的情绪不太明显。

贝尔摩德分不清里面的嘲意对准的是她还是朗姆,亦或者是两者都有。

她对着诸伏景光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像是在说‘你看他就是这样’,手抬起做了一个让他把枪放下的动作,语气不见半点被枪指着的怒意。

“没有猜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