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航,二十二岁,刚从警察学校毕业,入职就体会到了地方巡警的忙碌,虽然他从选择了这条道路起,就从来没有后悔过,但也难免会疲累。
毕竟是凌晨四点半把人从床上叫起来,有点怨气也是很正常的。他叼着牙签赶往案发现场的时候这么想着,但是那点怨气很快在见到报警人后烟消云散。
他对前两天的绑架案很有印象,绑匪很是猖狂的在小学门口就把孩子掳走,新闻以此为噱头质疑日本警察的能力,引得上层召开紧急会议。
说实话那确实是个漂亮的孩子,他任职的部门每个警察都收到了那张蓝底照片,伊达航听到过好几个女警对那孩子长相的赞美。娜塔莉听说这件事也很关心,原因大概是那孩子也是个混血儿,外加长得实在是让人母爱泛滥。
但是学校方面联系不上孩子的父母,登记的监护人电话也是一个空号。一时之间确定不了是绑架还是拐卖,上面也只能暂时撒网式搜索。
直到前不久警方才接到报警电话,居然还是被掳走的孩子打的。在赶去路上才知道详情,伊达航踩着被交警追的底线加速,缩短了一半时间赶到了码头。
其实这个码头名字还很有些眼熟,前一个月组织犯罪对策课那边才下过通知,相关涉案地点就是这一片的码头。没想到没隔多久又涉及了绑架案,本来都已经签字决定重建,大概又要往后推一推了。
和后来的同事交接完,伊达航看着担架上的孩子被抬上救护车,想起来校方一直联系不上监护人,犹豫了一下就跟上车过去陪护。
“伊达,不用这么逼着自己,你黑眼圈都挂上了。”同事见他要跟去,也没多劝他,拍了拍他的肩便招呼鉴识科过去干活。
伊达航性格爽朗,在同事里没有几个和他不交好,这种关心听得并不算少。他摆摆手示意知道了,然后利落的拉上车门。
孩子的情况其实比想象中好很多,没有致命伤或是贯穿伤,只是失血过多致使昏迷。还好身体素质还算不错,否则没等送到医院,报警那会儿就该没了。
跟休假来看他的两个同期讲了案件,伊达航一边吃着便当,一边看着两个爆处班的对搜查一课指指点点。
“说起来,班长,里面那个小鬼的监护人还没联系到吗?”松田阵平从没见过这么不负责任的家长,就算他爸在他小时候不怎么管他,但要是出了这种事,也会第一时间赶到。
“还没,听说是经常飞国外所以很难联系上,老师说之前的家长会也没来过人,现在只能叫临时监护人过来。”伊达航在等手术的时候小睡过一会儿,现在精神算得上不错,几口吃完便当便说要给娜塔莉报平安。
被秀了一脸的两只单身狗瞪着死鱼眼,目送伊达航离开病房后便收回目光。萩原研二支着手,“没想到警视厅那边忙,班长这边也闲不下来啊,看来约酒只能下次了呢。”
“不是说那什么临时监护人要过来吗?还有多久?”虽然这么说,其实松田阵平没什么所谓,少约这顿酒也没差。但他就是看不惯那个联系不上的家长,对生死不明的孩子这种态度,也不知道这孩子平时过的什么糟心日子。
“哇哦,小阵平一副要暴揍人的可怕表情哎。”萩原研二没忍住想起来之前在警校时,那个时候说要揍警视总监的松田阵平。比起那时的表情,现在的要恐怖多了呢。
“人就算来了也会被你吓跑的吧,以为走错房间之类的。”萩原研二笑着,“还有这孩子要是醒了也会被你吓哭哦。”
“哪有人会这么胆小啊?”松田阵平嘴上这么说着,却也收敛了脸上不耐的表情。“我只是在想,不知道就算了,就在我面前的,就算只是白费功夫,我也想要让那个不上心的混蛋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哇哦?那今晚的酒还约吗?”
“约,顺便带上那个临时监护人一起。”
嘛,一副要教训人的架势哎。
萩原研二正要再调笑自己的幼驯染几句,关上的病房门就被叩响了。看着站起来一脸严肃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不嫌事大的“哎呀”了一声,赶紧也起身跟去开门,避免对方真的被吓跑。
毕竟虽然松田阵平总是这副表情,但从来没有真的在凶人,知道幼驯染性格的萩原很是靠谱的准备接手交流问题。
然后打开门,萩原研二就觉得,自己可能还是不够靠谱。
这个长得跟那个毕业就失踪的同期一模一样的人是谁啊?!那个不负责任的临时监护人吗?!
没办法将这些词汇连在一起的萩原研二沉默。
被开门暴击的诸伏景光也沉默。
夹在两人中间的松田阵平忍住了没叫出对方的名字,眼神询问着诸伏景光怎么回事。
他们虽然有猜到两个毕业即失联的同期是去干了什么,也早有准备在见面的时候多注意一些。萩原研二还拉着松田阵平恶补了好几部经典的片子,结果什么技巧都没学到,去联谊时的话题倒是多了。
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啊。
化名绿川光的卧底先生无奈地摇头,犹豫着打算趁现在没人掉头。住院部走廊空无一人,大概最近监视他的那个底层人员还没跟上来,要是被发现他跟松田他们有交集,那就很难说,要是深查下去会不会被挖出来卧底的事了。
“大概是我走错房间了,我……”
“在这里站着干嘛?”
伊达航打完电话回来就看见几个人堵在门口,他摸了摸头,想起来之前同事说的那个临时监护人很快就过来的事。
于是他恍然大悟,“这位就是那位死活联系不上的监护人?快请进啊站在门口做什么?”
被一巴掌拍在肩上,忍住差点下意识的一个过肩摔。诸伏景光默默咽下剩下的话,沉默着走进了病房。
随即关上房门,面面相觑,变成了四个人的沉默。
很好,这下走都走不掉了。
诸伏景光在进门前瞥见了转角的人影,有些头疼的用手遮住脸。他刚摸进组织没多久,现在还处于接触考核阶段,本来这时候是切忌出现这种情况的。
但是谁能想到呢?遇到同期就算了吧,一下还遇到三个!他今天是真的不宜出门?
想到他接到的任务,诸伏景光眸色一沉。他不得不怀疑这个任务只是一个幌子的可能,也要考虑如果这是考核他该怎么做。
对于一个犯罪组织而言,照顾孩子这种任务确实是相当离谱了。
这个任务他接到的还挺早的,在结束了一次模拟狙击考核后,琴酒打着电话走过来丢给他一句“会不会照顾人。”
试探?
还是简单的询问?
诸伏景光思考着,直视着琴酒打量的目光,没有犹豫的回了一句会。
“一星期后,去这个地址。”
琴酒扔下这句话话后就转身离开,手机随之一震,属于组织的邮件地址新进了一封邮件。
是米花町三丁目的一所高级公寓的地址,但诸伏景光更为关注的是那封邮件的落款。虽然是琴酒直接给他下达的任务,但这封邮件显然不是琴酒发的。
去照顾人?照顾谁?
他不认为一个代号成员,会心大到直接让一个底层人员去他名下的安全屋。
诸伏景光的视线落在屏幕上。
Ricard。
又是试探吗?
时间回到现在,诸伏反思自己,其实他对于里卡尔的怀疑太多余了。在公寓蹲点快两天,终于知道出了什么事紧赶慢赶来的诸伏景光表示,真的很多余。
毕竟这人只是想找个保姆带孩子。
回想起他给伏特加打电话时,对方那讳莫如深的反应,大概是受了不少罪。
虽然赶过来的时候被开门的两个同期惊到了,处理后续的麻烦也很多,但是能在卧底期间见到他们。
诸伏叹了一口气,对着严阵以待的三人露出一个微笑,“好久不见啊,各位。”
——果然还是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