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远藤彻底慌了神,他忙拉过缇莎,十分清醒地解释:“别听她胡说!她道德绑架!”
缇莎的手一松,将他彻底撂倒:“醒酒倒挺快?你心虚什么?”
因为争执,庄荣拖着嗓音缓缓开口:“代恩…好吵啊…除了你的声音,其他人的声音好混沌。”
代恩压低她帽檐,避免她看到不该看到的人。
然后将口袋里的病危通知书拿出来,展现给缇莎看。
这时金远藤也顾不得形象了,他一个巴掌朝代恩脸上飞袭,单子也随着身形不稳而飘落。
他将单子一把抓到手里,顷刻间撕碎了甩她脸上:“疯子!给你点台阶你就忘了你是谁吗?!”
齐络谜跑上前,第一时间接住了即将跌倒的庄荣,随即跟金远藤扭打起来。
缇莎提着长裙,连退数步,准备报警。
“缇莎!别报警,很麻烦的!”
金远藤在齐络谜的拳影中,高声制止,狠狠护住自己最后的尊严。
“你特么是摊牌吗?现在和韩锡一样,不把代恩放在眼里了?!”
金远藤也不输气势地回击过去:“你能是什么好人?经常干偷鸡摸狗的勾当罢了!关键是,还害死了吴彦真,我要是告到吴家人那里,你牢底坐穿!”
齐络谜一记具有冲击力的倒钩拳将他放倒后,又揪过他头发,强制把头拎了起来,强制喊话:
“光脚不怕穿鞋的!你最好能报案。”
代恩从地上爬起,厉声制止:“络谜!不用跟他纠缠了,回头我来解决。”她重新将庄荣背了起来。
齐络谜闻言,甩了他最后一个耳光,便整了下衣服。
代恩也打算踹他一脚,下一秒又被缇莎摁住了肩头,她眉眼如阴,示意代恩适可而止:“我觉得够了。”
代恩的心在这一刻有些死:缇莎本就光鲜亮丽,又是个有资本的混血美女。
肯定不懂人间冷暖,更不可能关心一个从来没接触过的庄荣。
代恩想借庄荣证明金远藤的罪恶,完全是多余的。
代恩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我会记住今天的这一巴掌!”
她最终还是踩实了金远藤的脑袋,随后扬长而去。
缇莎朝她小跑两步:“你!”她扶了扶额:“真是个没轻没重的丫头。”
她环抱手臂,也没打算扶金远藤:“亏你也下得去手?!韩锡要是知道你打她,恐怕要绝交了吧!”
险些得脑震荡的金远藤从地上勉强站起身来,眼下只顾及到自己的代步车了:“快追啊!我的车!”
缇莎这才后知后觉,他们没跑两步,齐络谜便驾着金远藤的车,从他们身前一擦而过。
“!!”
缇莎拍了拍手上的灰,失了耐心:“不用追了,损坏了还是他们赔钱。”
金远藤松了松领带,然后坐上餐厅门口的台阶上,索性给缇莎解释原由:“庄荣的事又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况且我又不是主责!
韩锡觉得庄荣跟代恩不亲,便带着侥幸心理让我接近庄荣,摸清她目的。
哪里知道庄荣太难缠,分手了也不安分。”
“什么?!韩锡叫你接近她的?”
“不然呢?我怎么可能放着你不管,去跟庄荣交往?”金远藤略显心虚,说完便整理起发型。
他怀有点愧疚,但不多。
缇莎神色逐渐恍惚,“怪不得你们两个有时候忽视我,原来背着我干那种事?!”
金远藤从头解释了一番:“本来谈着玩儿的,但庄荣当真了,后边被我刺激到就变了性子,竟想要杀了我!
我只能自保,而韩锡为了保护我自然是…失手推庄荣坠了楼。”
他将手心亮了出来,那是在实验室争执的时候,被玻璃划伤的印记。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支持代恩跟韩锡走在一起吗?因为他们经不起推敲,韩锡再谨慎也会露出破绽。”
缇莎冷笑:“原来你们两个的手都脏。”
金远藤抱头苦恼:“我和韩锡疑心病都很重,这才是酿成庄荣悲剧的根本,再者,
任冬跟庄荣接触得更多,然后韩锡才将矛头对准了更容易下手的庄荣!
你知道的,韩锡从小就不喜欢任冬,毕竟任冬的妈是韩总的初恋。”
“所以庄荣病危是因为坠楼?”
金远藤摇摇头:“不清楚,反正坠楼发生在一个学期之前,不可能现在又出问题,应该是其他原因。”
缇莎朝自己的车走去:“先回家吧,回头再约。”
金远藤忙起身,拉过缇莎的手,并拥在怀里:“抱歉,这些误会本该早点跟你解释的,就是怕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缇莎挣脱开他的束缚,转手打开车后座,把他推了进去,操作行云流水:
“我需要时间消化,改天看看韩锡的态度。”
……
与此同时,沿维海的大道上。
齐络谜面无表情地驾驶着,直到代恩先开了口,他才说话。
“你没看到韩锡吗?”代恩突然一本正经。
齐络谜木讷道:“没…”
代恩此刻的心情复杂得要命,电话也懒得打了,毕竟庄荣过了兴奋的劲,变得异常虚弱。
“代恩,做得不错,我看到金远藤倒地了。”庄荣调整了帽子,目光转向窗外,那边是无尽的大海。
释怀了一刻。
“我还不解气,下次我还要出手!”代恩不服气。
庄荣轻笑了声,转移了话题:“就停在这附近吧…不用回去了。”
代恩忍住了负面情绪,她也木讷地点了点头,“好。”
齐络谜偏离了主道,停在了路边。
庄荣则爬向主驾,这一幕让齐络谜惊愕:
“你要做什么?”
“怎么开向大海?”
齐络谜眼眶一润,他摁回了庄荣的手:“你不能这样做!”
“我生不如死!我已经成了这副样子,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很感谢你们陪我度过了最后的时光,一天足够了,再相处下去,我只会更舍不得你们……然后更痛苦,
让我开下去,陪那个同样短命的律熙吧!如果我死在你们身边,也是一种负担。”
她将自己的手机交给了代恩:“密码是我的生日1122,里边有我在病房录制的视频和留言。”
代恩的头发凌乱地散在脸上?,眼神空洞?,面部肌肉紧绷着,试图抑制随时爆发的情绪。
齐络谜看向路段前后,没有违章拍照,也没有其他大型房屋,便起身,和庄荣交换了位子。
他教着庄荣启动准备、控制离合、最后衔接油门。
重复三遍后,庄荣系上安全带,卯足了信心,她两眼平视前方留下最后一句话:“你们下车吧,齐络谜,保护好代姐,不能再失误了,不然,我会变成水鬼爬着来找你的。”
见她如此干净决绝,齐络谜哽塞得说不出话来,他潜藏着崩溃,然后点头答应了她。
随后,齐络谜打开后车门,将代恩强制拉了出来,然后一路狂奔到安全绿化带。
途中代恩因为双腿松软,滑跪到了地上,再回头看那辆车…已经在愔愔夜色中沉沦进了维海。
代恩瘫坐在地,肩膀不停地耸动,她先是低声抽泣,像个受惊的小鹿,然后忍不住嘶声,铺天盖地的痛苦好似要将她整个人席卷起来。
她恨这万恶的世道,更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代恩…随她去吧。”温柔的声线融进她敏感的心窝中。
齐络谜半蹲下身来,安抚她发颤的双肩,缓缓向自己怀中靠拢。
代恩脑子一空,便失去了某种余力,靠在他肩上诉说着:
“我,我亲眼目睹了柯温坠楼……那骨骼错断,皮开肉绽的声音至今都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挽回两个生命,我只能尽我最大的热情,去治愈他们,为什么偏偏是我见证了他们的结局?
为什么?!”
齐络谜压抑着苦闷,尽可能地感受她的温度,“你这么说的话,那我也是无用的人。不用纠结是对是错,向前看才是真的。
不过你想哭就哭。”
他轻靠在代恩肩上,在她背后拨打了火警电话,接通之后,他冷静地说出了大致情况:“维海大坝湿地公园附近的观景路,出现了一场交通事故,车子完全泡进水里了。
水面离岸太高,没法直接下去救援…”
“好的,我们马上出警,请问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