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台人员一顿点头陪笑后,示意代恩不用等了:
“他不想见你。”
这短短的一句话堵住了代恩回去的唯一途径。
她倒是能自己走,可是训练到现在过去半个月就像实习期,是签了某些协议的。
要走的话还是得请假。
代恩在门口纠结要不要给韩锡打电话,可是…庄荣恐怕不会见他,搞不好韩锡真是害庄荣坠楼的凶手,起码金远藤是逃不了罪责的。
最终,代恩选择相信韩锡,打了个电话过去——
与此同时,毕青市,韩家庄园。
韩锡正在卧室沉睡时,莫扉悄然开门而入,他手机一震动,韩锡在潜意识里翻过了身,结果便不动了。
因为莫扉及时划向了挂断。
没过半分钟,代恩又打了进来,莫扉索性拿起来接了,为避免吵醒韩锡,她走到了阳台。
“喂?有事?”
代恩听到女声,不可置信地确认自己有没有打错,结果就是韩锡,代恩试问电话那头:“你是莫扉吗?”
莫扉提起不屑的调调:“不然呢?韩锡睡着了,我在他家呢!”
代恩声线转冷:“把手机拿给他。”
莫扉语气逐渐不耐烦:“没听到吗?他睡着了!”
而后她挂断了电话,一看备注竟是宝贝?
莫扉气得不轻,但又担心韩锡醒来质问她,想想都是心梗的程度。
莫扉将韩锡的手机放到床底下,并摁下了关机键,而后悻悻离开了房间。
然后贴门细听。
……
代恩一边…她再拨过去之后便是关机了。
代恩无奈之下继续给庄荣打视频,那边秒接,代恩收起惆怅的表情,询问庄荣:
“舅舅舅妈在你身边吗?”
庄荣乖张地点点头:“在呢,但是我想见你,我感觉我时间不多了。”
代恩捂唇:“真有那么夸张吗?几种病都很严重吗?”
庄荣拿出病危通知书,苦笑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代恩的沉默震耳欲聋,“那我肯定是要回来的…我已经请好假了。”
她微笑之后挂断电话,眼泪再兜不住淌了下来,她无奈于自己的处境无法保护庄荣。
她为自己一次又一次食言而自嘲,也不明白庄荣为什么还是逃不过残酷的结局。
一次病危告知,炸出了无数个嫌疑人,她不自觉对身边的人开始祛魅。
冷静过后,她订了最早十一点的航班。
代恩还拿不出返回的机票钱,只有…再打扰一下齐络谜了。
代恩折返回了宿舍,前脚没走多久,前台有一部电话响了起来。
是来自荆孝宜的:“那女孩走了吗?”
前台人员回应:“刚走,很匆忙。”
荆孝宜还没意识到严重性,没再多问。
上午十一点,代恩背着节目组偷偷提箱溜了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给齐络谜打电话:
“络谜,出来了没?”
“别催了,在你身后呢。”齐络谜绷紧唇瓣,以不太理解的目光注视她。
代恩回眸,心里舒畅许多,“庄荣出事了,我们两个都算她最信任的人,理应陪她度过后面的日子嘛。”
齐络谜跑近她:“我一个人去就够了,你耽搁了演出肯定是大事啊!”
代恩摇摇头:“你不懂庄荣的心情是怎样的,她最需要放松自在的生活,我带她去玩,哪怕负债…”
她勾了勾嘴角:“其实是我想玩了!过年待在节目组里实在太压抑了,出道嘛,拖延一点时间没关系的。”
而后代恩跑到路口等待着出租车经过。
齐络谜闪动着被风雪吹打的眼,忙跟紧她脚步,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脱下外套给代恩遮挡了些雪花。
“冷的话穿上吧。”
代恩不悦地推了回去:“哎呀我没这么矫情。”
齐络谜弱声道:“你感冒了,韩锡会怪我的。”
代恩抿了抿嘴:“不冷,真的。”
到了中午,俩人已然登了机,齐络谜注意到代恩总是望着窗外发神。
齐络谜试问:“你没告诉韩锡吗?”
代恩郁闷地开口:“他手机关机,明天就过年了,他家里肯定聚了不少人。”
齐络谜摸出手机:“我打给他。”
“不用,在庄荣这事上还是保密要好,本来金远藤就不是好东西,结果还是韩锡的好兄弟,这本来就是我想不通的。
即使我跟庄荣不算亲,但起码我作为一个女孩子不该看着她经历那么多身体上的折磨以及精神压力…”
她扭过头来,“你也清楚,庄荣之前明明是很好的人。”
齐络谜点了点头:“是啊,没想到你在亲戚和韩锡面前还是更偏向亲戚,挺清醒。”
“我不是偏向亲戚,我只是更偏向庄荣,因为她是弱势一方,除了父母,谁还帮助她?”
齐络谜微微扬唇:“我喜欢你这句话。”
他对庄荣一直都抱有愧疚,所以这次出行,他铁定要跟着代恩。
齐络谜瞥过代恩素雅的脸,不由得想起韩锡强吻她的画面,就像病毒一样,无法排斥。
每每想起,他都要刻意挪位,拉出与她的距离。
“听歌吗?”代恩主动提出,“这次又让你破费了,我允许你免费听我的歌。”
齐络谜划过一抹惊喜的神色:“你的歌?”
代恩轻点头:“其实waves of blue是我写的歌,看不出来吧?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齐络谜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耳机,有种触了电的麻木,然后如电流的那股劲蔓延至心尖。
他接过之后,疑惑道:“我搜出这歌出自代归归啊。”
代恩塞上耳机,看向前面:“代归归是我网名。”
齐络谜含蓄地扬唇,然后将耳机戴入,这歌韵律感十足,最重要的是音色清透自然,如清水倒灌进耳朵,让人心驰神往。
音乐如同波浪拍击滩上的礁石,时而温柔时而热情。
“为什么要取这样的网名?”
代恩解释:“我有只狗叫归灵。”
“原来你还养了狗。”
“之前为了镇宅,现在寄养在韩锡那儿了。”
闲聊过后,代恩将心思放在歌曲上…是她写的词,原唱也是她,但曲是找一个音乐人作的,音乐方面还是让专业的人出手才更严谨。
在学校训练期间,代恩便准备了一首用于她展舞的曲子。
虽然歌很小众,但只要用心地出品与演绎的话代恩会有莫大的成就感。
为此,代恩听着听着,脑袋也会开始轻晃起来,渐渐的,她的唇角处有笑容在倏然蔓延开。
一双水眸顾盼生辉,忽然笑的这一下,恍若天际谲滟的晚霞。
和她待一起,齐络谜的心也总是晴朗的。
如果换一个人也许会配一些,但偏偏是齐络谜有这个运气。
络谜揣着侥幸闭上了双眼享受,默默感受心动就是一种宿命。
下午五点,
代恩直接往医院赶,找到庄荣那间病房后,庄荣让爸妈都回避了。
“到底怎么回事?!”代恩冲进来,第一时间询问。
庄荣将病情一一道来,大致意思是荧光物质接触得比较多,对呼吸道造成了一定损害。
再加上长期吸入带香味的颜料中的莨菪碱衍生物,以及苯成分,结合做完切宫手术后伴随的并发症,影响了某些遗传物质的改变,让造血细胞无法正常成熟。
免疫力严重下降,从而导致发病率急速上升。
原本可进行造血干细胞移植或者化疗。
但庄荣还有躁郁症,器官衰竭,循环系统不稳定,她放弃了治疗,再者,治疗过程难度大且繁琐,存在极大风险的情况下医院便下达病危通知了。
代恩用手轻轻放在她额头上,“你要继续待在医院治疗还是出去走走?齐络谜也在楼下。”
代恩怀疑有人谋害,但她没当着面提,心知肚明就好了,毕竟庄荣已经接受不了再多的刺激了。
“带我出去玩吧,去那种随意不被打扰的地方。”
代恩爽快答应,于是准备将庄荣转出病房。
这时遭到了舅舅舅妈的强烈反对:
“救治还是有希望的!不能就这么放弃自己!”
庄荣却无关痛痒地回应:“在病房垂死挣扎就是他们想看到的,最后我自己来做选择很难吗?!”
她坐在轮椅上,冲妈妈怒言。
她拍了拍自己胸脯,继续说服:“你知道卧床这一周对我来说多痛苦吗?脊柱被摔过,我还尿失禁,上厕所都要摸爬到厕所,我自己什么状况我最清楚。
我现在不是你们要培养的完美孩子了,放过我,也是放过你们。”
而后她示意代恩赶忙推着自己离开。
无尽的医院长廊上,药水味弥漫在微弱生命的气息中,两个女孩像另类,一路狂奔。
“代恩!你敢为了我袭击金硕大楼吗?!”这时,庄荣的话带着一股狠劲。
代恩只是哽噎没说话。
庄荣继续开口:“我就是用道德绑架你,因为我相信你,代恩…我就这一个愿望,一定不要让金远藤飞黄腾达。
我想在生命结束之前见证这辈子最盛大的火花!我压抑了好久,见证一次放肆的旅程,让我永远记住你,不过分吧?”
代恩勾起洒脱的笑:“当然可以,我也看金远藤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