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灵祖来了。
他和上次出现在西海灵域一样，静悄悄从黑云中浮现，以凕渊使者的黑暗姿态。
这里没有结界，他可以进入。
我的宫殿里只有我一人，和守护我的小胖。
把能趴却不动的小胖吓到原地蹦起，全身炸毛。
灵祖低下头看我小小的鸟身。
我仰着鸟头有点惊讶看他：“你怎么突然上来了？”
“最近灵魂激增，我便知是缥缈界开战了。”他淡淡说。
从大战开始，战场所在之处没有守护结界，所以灵魂可以带走。
凕渊收魂也是瞬息之间，速度可以说是光速，难以察觉。
但他们出现，会被灵族发现，故而当年灵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也明白灵魂的失踪与他们有关。
“你的任务完成了。”他的声音变得温和与感谢。
我抬起鸟翼，取下了湮灭之盘。
“不，这个你留着。”他却忽然有点紧张地说。
我疑惑地歪着鸟头看他。
“最近因为开战，灵魂的数量达到了一定的平衡……”他黑色的，细长的利爪在空气中划出了一个黑雾的沙漏，沙漏两边是黑白的沙，数量已经近乎相似。
也就是只要近乎平衡，这个世界就不容易崩溃。
所以千百年前灵族将灵魂保护起来，还没有导致整个世界的崩溃。
但随着一年又一年，数量渐渐增多，量变便形成了质变。
“所以无需你再收取，而且在一统缥缈后，余下的守护结界就会开启，这四年，你的人彻底改变了东缥缈灵族对我们的看法，关闭了防护结界，让我们顺利收魂……”
我点着鸟头，无法露出我的笑容。
这件事，崎已经跟我说了，这里面尤为要感谢的是大天尊姬柯，毕竟大天尊在灵族的心中，还是神使一般的存在。
灵祖收起了那个黑雾的沙漏，利爪放入黑雾般的袍袖中：“最近凕渊也增加了不少新人，剩下的灵魂正好让他们熟悉收魂这份工作。”
原来他还有这个目的，好让实习生迅速熟练工作。
我为他，为这个世界能恢复平衡而高兴。
我用鸟翅膀指指手里的湮灭之盘：“那这个呢？”
灵祖身形却是紧了一下：“湮灭之盘威力过于巨大，说实话，我也不敢留在身边，所以还是你拿着吧，它是神器，你能用它，便是它的主人了，就算我取回，它依然会跟在你身边。”
我变得有些惊讶。
“我知道你还有一个神迹之灵，你可以好好问问他，像这样的神器，到底该如何存放。”
灵祖的声线都有点紧绷，似乎他更希望这东西能被永久封印，他也怕它哪天彻底毁灭三界。
而且，湮灭之盘是能做到的！
“潇潇，你可想过一件事。”
“什么？”
灵祖从黑雾中渐渐露出他俊美严肃的脸：“虽然你谢绝了我帮你成为灵族，但你的男人们都是灵族，他们能长生，而你，却只是凡人寿命……”
我一愣，这点，我还真没想过。
而且，我不是拒绝成为灵族，我是拒绝吸纳司煌天的灵根。
一是司煌天的灵根是吞噬了万千生命而来，既然它在我手中，就要将它的力量还给这个世界，任何人都不能独吞它。
二是司煌天是旻的父亲，让我吞他父亲的灵根？我做不到，就算不是司煌天的，别人的我也一样做不到，我会全身抵触。
但灵祖说得对，旻他们都是长生，我怎么办？
到时他们依然貌美如花，而我已经风烛残年。
万一我等不到崎下凡我就老死了呢！
“所以湮灭之盘可以帮你长生。”忽然，灵祖说。
我鸟眼呆滞，大佬，你能不能说话不要这样大起大落？
“它是神器，它的作用肯定不仅于此，你进入过湮灭之盘里面的世界，你一定知道它还有其它的神力。”
我低下鸟头，想起了里面那一根根纠缠的神秘光线，当我碰触时，总能进入某个人，某个时间点。
“湮灭之盘内的世界，我也未曾进过，我无法进去，也没资格进去，它太危险，力量实在恐怖，但在你这里，我会安心，所以，今后就拜托你好好看顾湮灭之盘了。”
黑雾开始环绕他的全身，他更像是把一个烫山芋丢到我手上。
“是，是灵祖吗！”忽然间，大天尊激动到颤抖的声音出现在了我宫殿的门口。
本要离开的灵祖，不走了，又在原地恢复黑云笼罩的形态。
大天尊激动地脚步都变得趔趄，几乎是摔倒在灵祖的面前：“没想到，老夫还能活着见到灵祖——”
他激动到话音都变得哽咽。
灵祖忽然全身黑雾慢慢褪去，露出了他那俊美的容貌和满身祥宁的光芒：“姬柯，你可愿跟我走。”
我惊讶了，鸟头看着大天尊。
大天尊却毫不犹豫地点头：“愿！老夫愿意！”
我急了：“姬柯，你可知跟灵祖去往何处？小星怎么办？”
大天尊满面泪流，却是喜极而泣：“我本是罪人，满身的罪孽，今日能由灵祖领我往生，我，我，我这是荣幸啊！”
灵祖温和又温柔地俯看他，嘴角是他对苍生怜悯的温暖微笑。
大天尊擦擦眼泪，看向我：“小星已经能照顾自己了，还有小神女在旁，小星跟我说了，他想随你去元泱，他本就打算振翅高飞，我又怎会拉住他的羽翼？小神女，小星就拜托给你了。”
说完，他神情祥和平静地看向灵祖：“灵祖，我愿入凕渊接受您对我的任何审判。”
灵祖微笑地点点头，朝姬柯伸出手。
大天尊激动地，颤抖地伸出他苍老的手，那一刻，我看到了一只干净的玉手浮出他那具残破苍老的肉身。
他那闪着干净的光芒的灵魂，被灵族一点点牵出。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灵祖那么温柔地带走一个灵魂。
“扑通！”大天尊的肉身倒落，开始化作点点星光，在我身前消散。
“爷爷！”小星追来了，他大睁着苍白的眼睛，呆住了脚步。
恢复年轻的姬柯，是那样的温柔，他对小星温柔微笑着，眼中是释然解脱的神情。
黑雾开始环绕灵祖和姬柯，姬柯达成了他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