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时期有拿猪肉当束修送给老师表达敬意的,项奕程父母直接给沈乔初抬了一头三百多斤的全猪过来。
沈乔初看着放在客厅里白花花的生猪肉,额头挂了几根黑线。
就……挺尊师重道的。
按着玄正观的拜师仪式,沈乔初让项奕程净手焚香,先对着院子外向祖师爷拜了三拜,又面向江城青溪山的方向向青玄道长拜了三拜。
最后才是对坐在上座的沈乔初磕头、敬茶、改口。
沈乔初笑眯眯地受了,学着当初青玄的样子掏出一个红包给他。
项奕程按着是沈乔初徒弟的辈分,把沈家全家人的称呼都换了一遍。
叫到沈初安“小师叔”的时候,项奕程摊手问他要红包。
沈初安双手颤抖地从刚收到的压岁钱里捏了个最薄的递给他。
也没人告诉他,长辈分还得往外出血啊。
这刚到手的压岁钱还没捂热,就给切出去一块了。
在场的差点没被他一脸便秘的表情笑死。
……
元宵节的前一天,陆墨言来沈家了。
上次在极暗之地把她的魂魄找回来后,沈乔初只跟着林晚音去疗养院看过她一次。
再见到她,她比大半年前的样子有了很大的变化。
当时凹陷的两颊上的肉长回来了,皮肤也恢复了白皙,圆圆的苹果脸配着长到耳朵下的短发,显得甜美可爱。
沈庭泽陪着坐在旁边,一直含笑看着陆墨言。
看到沈乔初,陆墨言笑得眉眼弯弯的,朝她打了个招呼。
沈乔初叫了声“大嫂”,陆墨言的脸立马就红了。
林晚音拍了她一下:“你这孩子,就知道闹人。”
她握着陆墨言的手细细打量着她:“好像比上次见你的时候气色好些了,身体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腿也有力气多了,现在不用拐杖也能走一小段路。”
陆墨言说着微微垂下了眼眸,“抱歉,阿姨,这段时间一直没能过来,连奶奶的寿辰都错过了。”
她歉然地看向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叶竹君。
叶竹君摆了摆手:“我都一把年纪了,过个生日有什么要紧的?你养好身体才是正事。”
陆墨言感激地点了点头。
叶竹君的视线又转到了沈乔初身上,陆墨言的事情她都听林晚音说了,没想到还有这样曲折的过程。
要不是沈乔初,他们还不知道被许瑶然骗到什么时候,估计沈庭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能走会跳,还能笑得如此惬意自在。
叶竹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对沈乔初有了滤镜,最近她总能时不时地看到她的周身漾着一圈光晕。
每每这时候,她的心就跳得特别厉害,心底总免不了冒出一些荒诞的想法。
她总觉得这个孙女并不真正属于沈家,甚至不属于这个世间。
沈乔初不知道叶竹君在想些什么,只觉得老太太这眼神火辣辣的,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
她借着拿苹果的机会稍稍侧开身,避开了些叶竹君的视线。
苹果刚放到嘴边,就听林晚音问陆墨言:“你妈妈呢?怎么没一起过来?”
陆墨言应声:“嗯,她在家里。”
“你妈妈一个人在家多冷清?把她接过来我们一起吃顿饭吧,我也好久没见到她了。”
陆墨言想了下,委婉地拒绝了:“不用了,太麻烦了。”
“有什么麻烦的?”
林晚音探出身子对沈庭泽说,“庭泽,你让老贾开车送你过去,把墨言妈妈接过来吧。”
沈庭泽应着,安抚地拍了拍陆墨言的手,起身出去了。
没半个小时,他就接来了张凤芝。
刚露面,大家都被张凤芝的样子吓了一跳。
张凤芝原来因为陆墨言的事情心力交瘁,但自从女儿醒来,又和沈庭泽解开了误会,她的心情舒朗,已经养回来不少。
但今天一看,她的脸色蜡黄,眼底发黑,一副精气神快被耗光了的样子。
林晚音连忙起身迎过去:“凤芝,你哪里不舒服吗?怎么这么憔悴?”
新城的冬天虽冷,但室内都有供暖,张凤芝穿了两件厚羽绒服,进了客厅也没把衣服脱掉,反而把前襟包紧了些。
她被林晚音拉着坐下,先和叶竹君问了好,才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挤出一个笑容来。
“我没事,就是最近没睡好。”
这样子,可不像是没睡好这么简单啊,倒像是被什么吸光了精力。
想到这,林晚音几人的心头就是一跳,不自觉地看向沈乔初。
沈乔初视线落在张凤芝的身上,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就见她的印堂发黑,魂识虚弱,全身都散发着一股黑沉沉的阴气。
她不是没睡好,而是被鬼缠上了。
等她说出这句话,在场的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张凤芝的脸色更是血色都褪尽了,惊慌地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说起来,我这段时间一直没睡好是因为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一个可怕的人,我还以为是在做噩梦。”
现在才知道那不是噩梦,而是鬼缠人……
沈乔初见她连说话都吃力,就在她的前庭点了一下,张凤芝顿时觉得全身暖暖的,精气神好像也恢复了一些。
她朝沈乔初感激地颔首。
沈乔初问她:“阿姨,你看到的是什么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
……
那个可怕的男人出现在一个月前。
当时,张凤芝因为一颗大牙已经坏了好多年,被陆墨言拉去种植牙了。
因为打了麻药、吃了止痛药,她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晚饭喝了点粥就去休息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觉得全身发冷,还以为自己发烧了,一摸额头,冰冰凉凉的。
她起身想去倒杯水,房间里突然刮起了一阵强风,吹得窗帘沙啦作响。
张凤芝揉了揉酸胀的额角,走过去关窗,就在她拉开窗帘的时候,她猛地从玻璃窗上看到了自己的身后站着一个人影。
她慌忙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就在她以为自己眼花的时候,一道身影贴着她的身体,从半空倒挂了下来。
那人全身湿漉漉的,整个身体被泡得肿胀不堪,裸露的皮肤灰白,不知道被什么啃过了,到处都是皮肉外翻的伤口。
更可怕的是他的手脚和脖颈都被砍断了,只靠几块皮肤堪堪地连着,就好像是提线木偶般。
张凤芝连喊都没喊出口,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她清楚地听到那个男人沙哑着声音说:“把我的腿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