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德三年——
阳春三月,整片天地万物复苏,欣欣向荣,长安城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疾驰而过。
“姑娘,马上就能到了,您在坚持一会儿。”
紫草无奈的冲着已经瘫作一团的小人儿说道。
瘫在榻上的的少女懒洋洋地睁开双眼,一双墨瞳,如黑夜中的星辰,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紫草。
“这罪受一次就够够的啦!”
“是.......”
紫草还想说些什么,却见少女又缩了回去,闭上了双眼,叹了一口气,只得作罢。
周之川其实毫无睡意,只是比较懒,不想动弹。
这种时候,让她很容易想起正月里的事。
她是汝南周氏周二爷家的嫡姑娘,行三,父亲没有妾室,与母亲相敬如宾,关系和睦。
上头有个姐姐周之柳,行二,下头有个弟弟周之北,行八。
她虽是个姑娘,但很受大家的喜爱,日子过得无忧无虑,养了一身娇气。
正月初二,姐姐周之柳定了亲——荥阳郑氏,据说是个嫡系。
父亲母亲很为之高兴。
姐姐的亲事一结束,就开始轮到她了,无忧无虑的日子眼看着就要结束了。
正月十五,父亲接到了大伯周梧桐的家信,邀她去长安城。
她是蛮开心的,终于可以躲过母亲的唠叨了。于是就收拾收拾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具体因为什么事情,她不清楚,只知道父母亲在她走时再三叮嘱,要她好好听祖父母的话。
不过周之川不在意,她们周家虽是大族,但人际关系不复杂,她又所求的不过是安稳,衣食无忧。
正在周之川想的出神之际,紫草小声提醒道。
“姑娘,到了。”
“哎呀,三姑娘您算是来了,可把老夫人想死咯。”
未见其人,已闻其声,郑嬷嬷的声音还是这么响亮。
“有劳嬷嬷在此等候,待之川休整一番后,就去拜见祖母。”周之川在紫草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欠了欠身,对郑嬷嬷说道。
“诶,老奴,这就给三姑娘安排。”说完就领着周之川进了府。
从偏门进去,走了一小段路,过了一个廊道,就到了她住的院落了——川梨院。
这是祖母专门为她准备的院落,因她喜好梨花,所以满院梨树,现在正值梨花开放的时候,美不胜收。
这次进长安,周之川的母亲为她准备了很多东西,连带着身边的侍女都跟过来了。
青黛,白薇,姜黄,茜草,浮萍正忙些将带过来的东西一一归置,佛手擅长药理,神曲擅长外伤,她俩一般不进身伺候,两人都在规整她们自己的东西,紫草是个细致的,将她从头到脚捯饬了遍,再三确认后,道:
“姑娘,收拾妥当了。”
“走吧,郑嬷嬷。”朝着紫草点了点头,走了出去,对郑嬷嬷说道。
郑嬷嬷上下打量着她,心道:这三姑娘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现在出落的越发动人了,就是这性子吧,哎!还得磨磨。
周之川性子懒散,但察言观色这种大族里的基本技能还是会的,她看到郑嬷嬷的惊艳,也看到了郑嬷嬷的一闪而过的可惜。周之川轻轻的皱了皱眉头,很快就散开了。既来之,则安之吧!
“老夫人的院落里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大夫人正在跟前伺候着,七姑娘知道三姑娘来了,也早早的在那里等着呢。”郑嬷嬷的话音刚落,就到了静雅院。
“祖母”周之川本就不是一个守规矩的人,闷头撞进了周老夫人的怀抱里,温声道:“许久不见祖母,可想念祖母啦。”
周老夫人禁不住笑了,抚着靠在她膝盖上毛茸茸的脑袋道:“想我也不见你来长安看我,你这懒丫头,院落门都不见你能走出去。”
周老夫人在汝南时很是疼爱这个懒丫头,一是本就招人疼,二来这丫头着了神医的眼被收了关门弟子,就比其他孙女更加疼爱一些。
后来大儿子周梧桐升迁,就随着一起来了长安,也有五六个年头了。
周之川正要回话,下人移步进来,道:“大公子,五公子,六公子回来了。”
下人口中的大公子周之东,五公子周之南,六公子周之西,都是大伯周梧桐家的嫡公子,还有一个嫡七姑娘周之咘。
大伯周梧桐和父亲一样都没有妾室,但是却有一个庶出的公子,四公子周之中。
具体哪里来的,作为小辈的不太清楚。
“你大哥回来了,肯定想要见见你。”大伯母葛言语瞧着在周老夫人怀里的周之川,无奈的摇着头说道,“要不要起来,去瞧瞧。”
“不去,祖母这儿舒服。”说完还往周老夫人怀里送了送。
“呵呵,三姐姐,你不知羞,比咘咘还羞羞。”七妹妹周之咘握着奶呼呼的小拳头,捧着脸做羞羞。果然是个小可爱,比八弟弟那冰川脸可爱多了。
“咘咘,三姐姐抱抱”可爱的人类幼崽,抵挡不住呀!周之川伸手捏了捏咘咘的小肉脸。
咘咘满脸黑线,表示抗议,可惜无效。
周老夫人看着和谐共处的一众人,脸上的笑意就没有退下去过。
“老婆子我年纪大了,一会儿工夫就乏了,你们退了吧,川丫头也先去见见你大哥还有你五弟弟和六弟弟吧。”
“祖母,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周之川问道。
“不碍事的,就是年纪大了,身体上有什么不利索的,现在你这汝南小神医来了,我还和你客气呀。”说着,郑嬷嬷已经将周老夫人扶着,向内室走去。
一众人,立刻起身,福了福身,都出了静雅院。
周之川牵着咘咘,跟在大伯母的身后,一起去前院见大哥哥和五弟弟、六弟弟。
来的前院的大厅里,就看见三道身影,大哥哥一身浅蓝色的锦缎常服,腰束玉带,腰间挂着一枚碧绿玉佩,五弟弟和六弟弟还在国子监里读书,就比较朴素,都穿着水墨色的衣裳,头戴一片沾巾,生的风流韵致,一看就是读书好的大才子。
“母亲。”周之东,周之南,周之西向大伯母葛言语问安。
“大哥哥,安。”周之川俯身。
“大哥哥,五哥哥,六哥哥,安,”咘咘学着周之川俯身问好。
“三姐姐,安。”周之南,周之西向周之川问安。
“你们兄妹自己说说话吧,我先回去了。”说完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
“三妹妹,从汝南一路过来,可有不是之处?”周之东走到周之川的面前,薄唇微起。
“没什么不是之处,就是平日里懒散惯了,不喜出门,现在一下子从汝南到长安马车坐的时间有点长。”周之川声音娇娇的,带着一丝委屈。
“你这丫头,自己懒不说,还委屈上了。”周之东声音有点低沉,尾音上扬,听起来别样的温柔。
“明日我正好休沐,五弟和六弟也休息,好好带你逛逛长安城,不许偷懒。”
周之川内心是拒绝的,但是不能服了大哥哥的面子,那就好好看看吧,她安静了几秒,唇角挽了个笑:“知道啦。”
“那今日就先这样,好好休息。”
“好的,大哥哥,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
感情虽好,但抵不过长时间的不见,生疏的很。
周之川带着咘咘回了后院。
周之川回到川梨院后,梳洗一番后就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