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那件发生在夏天的事情,师开红的哥哥师挑梁曾经试图为名俱扬开脱,说名俱扬那时候还小,不懂事。
那时候的名俱扬的确还小,只有十二岁。
十二岁的名俱扬中午放了学,和父母来到了师家。
两家中午要搞一次聚餐,因为师父终于签下了一个大单,要庆祝庆祝。
酒足饭饱以后,四个大人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聊着天,十四岁的师挑梁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九岁的师开红则被母亲哄着睡午觉去了。
只有十二岁的名俱扬无所事事。
他本来想去师挑梁的房间里找师挑梁玩儿,却被师挑梁赶了出来。
他只好坐在客厅里听四个大人聊天。
但是四个大人聊的内容,他实在不感兴趣,甚至听不懂,所以他开始打起了哈欠。
名母看到名俱扬在打哈欠,便让他去睡午觉。
名俱扬听话地站起来便想回家,却被师母拦了下来:“你说你这个孩子,是不是死心眼儿,非得回家睡啊?阿姨这里就不能睡了?”
然而,逼仄的两居室里,还在走读的师挑梁霸占了次卧,师开红则睡在父母的主卧里,的确没有地方让名俱扬睡觉了。
于是,师母便让名俱扬也去主卧睡,名母急忙说道:“那怎么成,俱扬也是个半大小子了,怎么能跟妹妹睡在一张床上呢!”
师母笑了起来:“怕什么,他才多大啊,就避讳这些了?他跟开红以前可没少睡在一起啊!再说了,他俩不还订了娃娃亲嘛,哪来那么多的顾忌……行了行了,赶紧去睡吧,看俱扬都困得睁不开眼睛了!”
师母领着名俱扬走进了主卧,看见女儿那肆无忌惮的睡姿后,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把睡在大床中间的师开红小心地抱到一边,又让名俱扬躺到了另一边,嘱咐了几句让名俱扬赶紧睡觉别贪玩儿之类的话后,这才回了客厅。
师母走后,名俱扬听话地闭上眼睛,开始努力地睡觉。
但其实他并不困。
在客厅里之所以打哈欠,是因为觉得无聊,听大人聊天还不如睡午觉。
而现在不用听大人聊天了,他哪还会老老实实地睡午觉呢。
于是他悄悄地睁开了眼睛,然后开始满房间里巡视起来。
这间主卧他来过无数次,对于房间里的摆设,他自然十分熟悉,不过是有张床,就是他现在睡的这张,床旁边有个衣柜,衣柜旁边是书桌,书桌上有很多书,有台灯,也有纸和笔,还有一台正在摇着头的老旧的电风扇。
他看了一会儿桌子上那台无聊地摇着头的电风扇,渐渐地感到无聊起来。
无聊的他侧了个身,然后看向正在酣睡的师开红。
就像看着那台无聊地摇头的电风扇。
这时候是炎热的三伏天,虽然有电风扇吹着,但依然很热。
为了凉爽,九岁的师开红穿了一件水绿色的连衣裙,此刻,她躺在床上酣睡,水绿色的连衣裙则轻轻地覆在她的身上。
名俱扬侧着身,看着正在酣睡的师开红,觉得穿着水绿色连衣裙的妹妹真好看。
他记得他的母亲曾经跟他说过,这个好看的妹妹将来是要给他当媳妇,给他生孩子的。
他知道当媳妇是怎么回事,将来他和师开红结婚了,她就是他的媳妇了。
可是,怎样才能生孩子呢?
他问过母亲,母亲好像脸红了红,只是说:“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那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
自己已经十二岁了,算不算长大了呢?
长大了是不是就可以生孩子了呢?
可是,他还是不知道怎样才能生孩子。
他记得曾经偷看过同桌带到学校里的一本漫画书,漫画书里便有几页画了生孩子的事情,只是画得太简单,他并没有看太懂,他只是知道想要生孩子,男的和女的必须睡在同一张床上。
可是现在,他和他好看的妹妹不就睡在同一张床上了吗?难道这样他好看的妹妹就可以给他生孩子了?
他记得漫画书里好像还画了别的事情。
正在这时候,一直在不断地无聊地摇着头的电风扇,忽然将覆在师开红身上的水绿色的连衣裙吹了起来。
名俱扬愣了一下,然后看向了水绿色连衣裙的下面。
主卧外面的客厅里,四个大人还在一边看着电视,一边聊着天。
电视里播放着一部古装电视剧,是古天乐、李若彤版的《神雕侠侣》,正播放到小龙女被欧阳锋点了穴,尹志平恰巧赶来,将白色的方巾盖住小龙女的脸,欲行不轨之事的情节。
画面有些尴尬,四个大人急忙找了话题聊起来,不再看电视。
然而正在这个时候,却传来了一声凄惨的尖叫,紧接着便是扯着嗓子不要命似的哭声,哭声里还掺杂着“爸爸……妈妈……疼……”。
四个大人当然听出来叫声和哭声是从主卧里传出来的,也当然听出了是主卧里正在睡午觉的师开红在叫在哭。
师母当先冲进了主卧,然后便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
随后进来的师父和名父、名母也被吓得不轻。
只见九岁的师开红正坐在床边扯着嗓子嚎啕大哭,而她的大腿处鲜红一片,连水绿色的连衣裙,还有裙子下面的床单上也都染满了鲜血。
一旁则站着手足无措的名俱扬,他的手里握着一支黑色的圆珠笔,笔头上似乎正有鲜血在往下滴。
看到母亲进来,十二岁的名俱扬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扔了手中滴血的圆珠笔,向母亲扑去。
然而,他还没有扑进母亲的怀里,却突然被一个巴掌扇在地上,然后他便躺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
扇他巴掌的当然是名父。
名父叫喊着“你个畜生,老子非打死你不可”,抄起旁边的凳子便要向名俱扬砸去。
拦住名父的不是名母,而是师父。
名母正在打电话,给急救中心打电话。
但是名父却等不及了,扔掉凳子,推开师父,便来到正在哇哇大哭的师开红身边,抱起她就往门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