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梦幻在故垒市人民医院的病床上醒了过来。
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医生解释说,他的小腹受到冲击,造成了轻微内伤,又加上精神刺激,才晕过去的。
晕过去是一种自我保护,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至于为什么嘴角会流血,则是因为他打架的时候不小心把自己的舌头咬伤了。
醒来的宋梦幻看向床边。
他在找人,但是找了很久,他也没有找到他想找的人。
病床的旁边只有三个人。
一脸憔悴的闫雪芳,一脸焦急的柴朵颐,还有一脸自责的张辉煌。
没有师开红。
宋梦幻看向闫雪芳,张了张嘴,想问师开红去哪里了,闫雪芳却把水杯递到了他的嘴边。
宋梦幻急忙摇了摇头,艰难地说道:“开……”
但是,他刚说出一个字,嘴角就又流出了鲜血。
闫雪芳急忙放下水杯,去喊大夫。
柴朵颐则抽出纸巾,小心翼翼地将宋梦幻嘴角的鲜血擦去,然后轻声说道:“梦幻,你刚醒过来,先不要说话。你也不用担心开红,她本来一直守在这里的,只是刚才被她哥哥叫走了。——把你和辉煌拉开的那个人,就是她的哥哥。”
冰雪聪明的柴朵颐,当然看出了宋梦幻与师开红不同一般的关系。
听了柴朵颐的话,宋梦幻终于安静下来。
他缓缓地转头,看向窗外。
窗外正在下雨。
淅淅沥沥的小雨,似乎在诉说着秋日里的萧瑟。
宋梦幻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原来故垒也是会下雨的。然后闭上眼睛,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但是,他的脑海里却还是在不断地闪现那个握着师开红小手的十分英俊的男人的身影。
十分英俊的男人叫作名俱扬,此刻正坐在师开红的对面。
师开红则一脸冰霜。
在她的旁边,还坐着一个高大雄健的男人,他是师开红的哥哥,前不久刚结婚,他的名字叫作师挑梁。
师开红的名字取自“开门红”,师挑梁的名字取自“挑大梁”,不得不说,给兄妹俩起名字的人真是个妙人。
三个人正坐在星动天地购物大厦四楼的那家咖啡店里。
在三个人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三杯冒着热气和香气的咖啡,还有一碟开心果、一碟杏仁和一碟青梅。
师挑梁捡起一颗青梅,扔进嘴里,说道:“开红,怎么说你跟俱扬也算是青梅竹马,怎么一见面就对他冷言冷语的?”
师开红不说话。
师挑梁“嗯?”了一声,拉下脸来。
师开红终于说道:“哥,你就放我走吧,我担心梦幻他……”
“你不用担心他,他没事,医生也说了,他就是肚子上受了点儿小伤而已。”师挑梁说道。
“小伤?哥,他可是吐了血的,而且还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有醒!”师开红说着,竟然站了起来,看意思是想要走。
坐在师开红对面的名俱扬伸出胳膊,拦下了她。
师开红瞪着名俱扬,咬着牙说出了她这辈子很少说的脏话:“名俱扬,你他妈给我滚!”
听了师开红的咒骂,名俱扬只是扬了扬飞入鬓角的剑眉,并没有让路。
师开红气急,想伸手去推名俱扬,却被师挑梁拽住了胳膊,“开红,你先坐下,听我把话说完。”
师开红不肯坐下,还瞪着名俱扬,仿佛瞪着仇人一般,满脸的憎恨。
师挑梁强行把师开红拉回座位上,扳过她的脸来看着自己,说道:“开红,知道这次我为什么要带着俱扬来看你吗?”
师开红看着她的哥哥,摇了摇头。
“你知道吗,现在俱扬学好了,他找到了一份好工作,就在……”师挑梁说道,但还没说完就被师开红打断了。
“他找到了工作,跟我有什么关系!”师开红说着,又想站起身。
师挑梁急忙按住师开红,“妹妹,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是看不上俱扬呢?是,他以前是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但是他现在这不学好了吗?而且,他比你看上的那个叫作宋梦幻的软蛋可帅多了吧?我觉得你跟俱扬才是天生一对儿,咱爸咱妈也这么觉得……”
“那是咱爸咱妈觉得他家有俩臭钱!”师开红愤愤地说道。
师挑梁叹了口气,说道:“开红,你现在还小,还不知道有钱是多么重要。等结了婚,有了孩子,你就会知道嫁给一个有钱人是多么正确的选择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嫂子嫁给你,是因为咱家有钱了?”师开红说道,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嘲讽,但她将这丝淡淡的嘲讽掩藏得很好,并没有让她哥哥看出来。
然而师挑梁还是感到了一丝尴尬,急忙说道:“我跟你嫂子怎么能一样,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再说,咱家有没有钱,你又不是不知道!”
“正因为咱家没有钱,所以咱爸咱妈,还有你,才希望我嫁给这个禽兽!”师开红说着,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坐在她对面,仿佛色狼一般一直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禽兽”。
“开红,不要这么说俱扬!”师挑梁说着,又拉下脸来。
上一次师挑梁拉下脸,本来不想说话的师开红终于说了话,这一次师挑梁拉下脸,师开红却低下头,趴在旁边的椅背上开始抽泣起来。
师挑梁并没有像宋梦幻那样,见师开红哭泣就将她揽进怀里,而是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开红,那毕竟是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候俱扬还小,不懂事……”
然而,师挑梁不说还好,这一说,师开红反而哭得越发伤心了。
师挑梁只好碰了碰在旁边看着师开红哭泣,却不知道该干什么的名俱扬,示意他说点儿什么,或者做点儿什么。
名俱扬愣了愣,然后伸出了手,想将师开红揽进怀里,但似乎以前这样做的时候,他曾被师开红拒绝过,所以最终他还是放弃了。
他只是讷讷地说道:“开红,对不起,我那时候混蛋,什么都不懂,竟然干出那样的事来……我是禽兽,你打我骂我吧……不过,我现在学好了,明天我就去西城法院工作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听到“西城法院”这四个字,师开红突然停止了哭泣,满脸泪痕地看向名俱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