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不如疏,我反其道而行之,直接把他的路给堵死了。
不管他试探出什么来,都可以解释成在新闻里看到的,或者索性就道听途说,让他根本找不到来源。
容熠川沉默片刻,直接把先前的提问带过道:“你的猜测全都错得离谱,我跟她从未正式开始过,又谈何被介入?至于双方的家庭……那已经不重要了。”
我连连点头:“明白,豪门秘辛不能随便讲是应该的,不然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谣言。”
容熠川轻哼一声,不甚在意地评价到:“你也太会说话了。”
这都是在他身边装挡箭牌时练出来的本事,如今兜兜转转又用在他身上,也算是因果轮回,让上天又帮了我一把。
我没再去想旧事,而是厚着脸皮领了他的“夸奖”,然后反过来说:“你的水平也不差。”
容熠川答了一句:“水平不差又有什么用?我到底是没能留住她。”
我听得一头雾水,脱口而出道:“你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么?”
莫荔连非洲都肯跟他一起来,就算尚未确认关系,对他也必然不似从前一般陌生,况且我亲耳听到酒店保安称呼他们为老板和夫人。
如此暧昧的关系距离捅破窗户纸不过是一步之遥。
我身为促成他们进展的最大功臣,本该为他们感到高兴,但不知怎的,心底忽地多出了一个缺口,有酸涩情绪不住地在往外涌。
这样的感受分明不该存在。
我在容熠川看不到的地方攥紧了右手,调整好情绪后补充道:“那天在酒店里,跟你在一起的女孩不正是你的夫人么?就连阿马杜都看得出来,你们是很相配,天生一对。”
容熠川哑然失笑:“那个非洲小孩说得出这么标准的成语?”
他既没有承认自己跟莫荔的关系,也没有否认阿马杜的看法,单就是对我的问题避而不谈,挑出件最微不足道的小事出来回应。
我目光飘忽道:“我只是稍加翻译润色了一下而已,他是真心觉得你们般配,我也一样。”
没想到我先前编故事时,能把谎话说得跟真的一样,这时转述起阿马杜的看法来,反倒心虚得不像样,大概是今天的谎言已经说得太多,不适合继续骗人了。
可我也是真的没办法,新生活才刚开始,若是停在这里,实在是没法让我甘心。
容熠川并未追究我话音里的异样,他神情中带上了一抹哀伤,声线低沉无比道:“你们都想错了,我深爱着的那个女孩离开了我,我后来因缘际会接近了她,但好景不长,都结束了。”、
“离开?她走了?”
“她死了。”
他在说到“死”字时,难以接受地停顿了一瞬,等完完整整的把这句话说完,更是连星星都看不下去了,眼睑半敛地说起了一桩让我感到熟悉无比的事。
“她到死不知道我的心意,但却用她最宝贵的生命给了我一个解决身边麻烦的机会,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有必须远离她的顾虑,可她永远都回不来了,如果重来一次,我宁可从来没有接近过她。“
话音里的悔恨浓烈到了快要具象化的地步,他说到末尾一句时的声线更是肝肠寸断,悲痛得不得了。
可我听得云里雾里,心中的疑惑一点点地堆积成了高山。
容熠川的悲伤和痛苦都是真的,不像是编出来试探我的假话,但他所讲的这个故事中的女孩分明不存在。
莫荔还活得好端端的,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跟她一起过上令所有人都艳羡的生活。
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陌生人面前讲这样一个故事,难道说我从一开始就找错了人,莫荔也只是他早逝白月光的替身?
这实在是太荒诞了。
好奇心害死猫,我既是没有九条命,那么面对想不通的事,置之不理就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我当即胡乱安慰了他几句,然后望着北极星扯起了流星的故事:“不知道流星到底能不能实现愿望。”
“我想应该是不能的。”容熠川不信神佛,对于所谓许愿的说法,更是嗤之以鼻,毕竟迷信的法子若是有效,他怕是早被容显给咒死了。
我等着他因这话对星星失去兴趣,主动结束无聊的试探,但他一改往日作风,状似无意的提起了一个人:“不过我倒是希望许愿有用,家中有位不幸遭遇车祸的长辈,最近情况很不妙。”
“是病情很不稳定么?”我问的平常,心底却是咯噔一声,是想起了在我离开时,仍旧住在容氏旗下疗养院里做复健的父亲。
容熠川撑着扶手坐直身体,一脸郑重地对我说:“他的病情本来是稳定下来了的,但凡事总有意外,我听负责照顾他的医生说,他从植物人状态中恢复过来的希望极其渺茫,即将不久于人世。”
他口中遭遇车祸,成了植物人的长辈只能是我父亲,这时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我的反应,是在期待我做出反应。
殊不知我早就跟顾雪灵约定好了暗号,一旦我父母情况有变,她就会立刻修改自家公司官网上的日期,只要页面上的日期还是对的,他们就平安无事。
我因此养成了每天都去顾家公司官网看一圈的习惯,今晚自然也不例外,连心理建设都不用做,直接就反客为主地安慰起了容熠川:“月有阴晴圆缺,人有生老病死,你还是看开点。”
容熠川登时语塞,他脱力般靠回到藤椅上,话音缥缈道:“你果然不是她。”
午夜时分,漫天星辰像明亮的眼睛一样眨个不停,我在容熠川的话音中看着它们,没来由地想起了一首老歌,当即轻声哼唱起来:“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
这首儿歌曾经家喻户晓过,无论我用的是谁的身份,会唱这首歌总归是没有任何问题。
容熠川心情正低落着,听到这歌更是肉眼可见的蹙了眉,他语气沉闷地打断了我的歌声,周身散发着低气压问:“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