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穆清看着毫无规矩可言，行事又风风火火的大女儿，与她身后端庄温婉的周姨娘简直形成鲜明的对比。
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了几分不耐与训斥：
“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改日让二夫人在府内挑个嬷嬷好好教教你规矩。”
南凤曦闻言眼中闪过冷意，随即小脸上再次挂上天真的笑容，不赞同道：
“父亲此言差矣，方才祖母还表扬孙女呢。祖母说这府内一个两个的都不懂规矩，好在还有我这个孙女在她跟前尽孝。女儿今天出府可是给祖母买了许多可口的吃食，祖母可高兴了。祖母还说，这偌大的府内除了我这个之外，都是些不孝子孙......”
南凤曦语气一顿，随后又朝着南穆清靠近了几分，眼中含着幸灾乐祸，语气欢快道：“父亲，祖母说的不孝子孙中可是包含你的。”
“父亲，你真的是不孝子孙吗？”
南凤曦见南穆清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她的语气也越来越天真：
“父亲，祖母说你这个不孝子孙都不去看望她一眼。”
“父亲，祖母还说她手中没有银钱可用了，你都不关心一下。”
“父亲......”
“闭嘴！”
南穆清被气的脸色铁青，终于忍受不住怒斥了一句。
他看着眼前天真无邪，双眼懵懂的大女儿，哪里像管家暗示的大小姐是在装痴傻，依照他看，大小姐分明是个实打实的大傻子。
否则，一个正常的人，怎会说出那样的话！
简直是气死他了！
南凤曦似是被他的呵斥惊吓住了，迷茫着眼神再次询问：“父亲，你好像生气了？”
“可是父亲，你为何生气呢？”
南穆清闻言脸色憋的通红，胸口起伏的更厉害了，能把他气成这样的，南凤曦还真是第一人。
站在一旁的周姨娘终于在震惊中回了神，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大小姐痴傻的这般严重，言语更是冲撞的厉害。
看见气的脸色难看的老爷，顿觉此时应该是自己出场了。
周姨娘赶忙取出食盒中精心熬制的润肺顺气，又强身滋补的羹汤端在了南穆清的面前，温声细语地劝解道：
“老爷息怒，先喝口汤顺顺气，大小姐年纪还小，老爷教导时需多些耐心的好。”
南穆清看了一眼身旁温婉端庄、柔声细语、举止得体的周姨娘，难看的脸色才缓和了几分，忽而又闻到周姨娘身上独属于她的那股淡雅香气，心中的怒气又消散了一些。
在周姨娘殷切目光下，南穆清便由着周姨娘服侍着将那一碗羹汤慢慢喝下，不停夸赞周姨娘的手艺又长进了不少。
站在一旁的南凤曦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她还是第一次瞧见南穆清如此温柔痴情的模样。
瞧瞧周姨娘那含情脉脉，媚眼如丝，风情万种的勾人样子......
照这样发展下去，两人不一会就滚到床榻上去。
只不过，这两个不知羞耻的，难道真的认为她只是一个傻子，所以才将自己视为空气？
南凤曦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釉彩瓷瓶，伸手抓了过来，直接朝着南穆清的怀里扔去。
突然感受到有东西袭来，南穆清猛然起身，出于本能伸手抓住飞来的瓷瓶。
南穆清的骤然反应，让半倚半靠在南穆清身上的周姨娘，一个站不稳，往书桌前撞过去，周姨娘手中的瓷碗也滑落在地，只听啪的一声清脆，瓷碗砸落地面的粉碎声音。
随即响起一声暴喝声：“你个逆女！你想做什么！”
南凤曦扫了一眼因为身子撞击到桌角，疼的秀眉紧蹙的周姨娘，内心呵笑一声。
刚才这两人演的那么情真意切，她还以为南穆清对周姨娘是不同呢，这美人都撞疼了，也不见南穆清关心半分，甚至都没有为她分出去半个眼神。
南凤曦望着气急败坏的南穆清，神情不满道：
“父亲，我刚才唤了你好几声，可是你没听到，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姨娘看，你还对她笑了，就像......就像......”
南凤曦好似很艰难地在回想什么，而后眼神一亮：
“我想起来了，就像前几天我撞见的崔管家对着二夫人笑的时候一样，就连望着对方的眼神也一模一样。那时候二夫人也像周姨娘这般脸颊红红的。我原本想过去瞧瞧的，可是二妹妹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突然拉着我说，不能坏了她母亲的好事。”
南凤曦的眼神又懵懂了起来：
“父亲，妹妹这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坏了他们的好事呢？”
此时南穆清的脸色已经黑沉如墨，也忘记了追究南凤曦拿东西砸他的事情。
就连一旁的周姨娘也顾不得疼痛，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书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南凤曦迷茫地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好似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好一会，她才打破了平静，突然出声道：
“哎呀，我差点忘记了。父亲，祖母还让你过去用晚膳呢。祖母说你已经有些时日没过去看望她了，她......”
“行了，我这就过去。”
南穆清冷眼望了一阵痴傻女儿，若他不打断，还不知这个傻子会如何说他不孝呢。
福寿院那边他确实有阵子没过去了，他也要去看看母亲的情况有没有加重。
周姨娘抬头，眼含期盼地望向南穆清，她想陪着老爷一起去老夫人那边，用完膳后，老爷也顺理成章地随她回自己的院子。
否则她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南穆清将痴傻女儿方才的话在脑海中盘旋了一遍，不管真假，他都会让人查个清楚，若二夫人真的有了别样心思，他定然不会轻饶。
南穆清心中烦闷，身体还略有不适，也没心思应付眼前的周姨娘，声音倒是依旧温和：“你先回去吧，我去老夫人那边瞧瞧。”
“老爷......”
南穆清望着周姨娘的殷切眼神，不忍心说些重话，宽慰道：“你先回去，等我在福寿院用完晚膳再去你院子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