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简直是神兵天将,她怔住,虽然苏梓柯仍旧是満脸冷峻,甚至看都不看她一眼,可她还是乖乖的被他牵着走了。
这一路竟出奇的顺畅。
坐在包厢里,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想不到你还真跟来了…”
苏梓柯像是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般给她倒了杯茶,然后又悠哉的把自己的茶喝了。
“你不是想看她吗?一会就出来了…”
夏雨洁循着看过去,只见台上五颜六的已经舞得热闹了。
她一向不爱看戏,这会也不知道上面唱的是哪出,倒是苏梓柯听得很认真,?头摇?晃脑的拍着膝盖轻哼。
“难道没有想过要和她合演一出?”她斜飞着眼睛对他。
“现在还轮不到你吃醋吧?”他的目光仍只放到台上。
她便一直看他,愈发认真的。看,看他什么时候注意到自己。
“嘿,出来了!”他一拍?腿大?,用手一指。
她一见他那陶醉模样气得心尖。跟着颤,怒冲冲的调头对着戏台。
只见一群锦衣男子化为两排。翻滚出场,鲜亮的旗随着他们的动作猎猎生风。彩旗舞动处,现出一华服女子,身后cha着数面粉绣金的kao旗,头顶冠戴竖着两锦翎。玉手一探,拈住锦翎轻盈旋身…纵然是戏服精美厚重引人眼花缭仍难挡其妖娆身姿,纵然是粉黛璀璨夺目也难掩其倾城之姿。
转身之际,斜挑的眸子似是无意间向这边瞟了下,。便好似水波电闪直摄人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夏雨洁觉得她的身形于这一连串的旋转动作中好像滞了那么一下,不过竟是难以察觉的一滞便迅速消失了,以至于她认为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滴水丹朱微启,如新莺啼鸣的唱腔婉转娇柔,直。得人心醉。
这样的女人,别说是男人,连女人都忍不住心旌。漾。
她斜睨了眼苏。梓柯,却见他边含笑,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那花团锦簇的女子,指轻轻的叩着桌子。
心中说不出是妒是怒,只得猛转头对向戏台,半是赞叹半是戏谑的说道:“果真是个妙人儿呢!”
她本以为苏梓柯已经全神贯注到戏台不会回话,却不想他飞了句:“那当然。”
他这一句轻语在周遭哄哄的叫好声中却是分外刺耳。
他一脸得意的神情让夏雨洁真想拂袖而去,不过还是忍了,于是拼命的瞅台上那众多目光集中的焦点,试图一定要发现点什么瑕疵才能平静此刻的愤怒。
那女人又舞又唱的?腾折?了半天,手中的长灵活舞动似将夏雨洁的心戳出无数个窟窿,真恨不能将那女人一脚踹下台去再踏上千万只脚才能解恨。
想不到这苏梓柯还真是福齐天呢,一个包若蘅温柔沉静如湖水,一个戏子?辣火?媚人似火焰,那么她夏雨洁又是什么呢?
台上的戏应该已经接近尾声了,那戏子甩出一个长音,旋转之际兰花指往冠戴一扬便摘下个东西,借着下一个旋转直向这边抛来。
嘘声哄声一片。
那东西正正的掉入苏梓柯怀中,竟是个茸茸的绣球。他用指拈了,又放在鼻下,深深昅了口气。
夏雨洁真要背过气去了。
俄顷,又一拨人占领舞台,苏梓柯仍意犹未尽的在那坐着。
“还不走吗?你的心上人已经唱完了。”夏雨洁眼睛冒火。
苏梓柯拎着小壶给她动也没动的杯子续了点茶水:“来,浇浇火,就快着了呢。”
夏雨洁抓起杯子一饮而尽。
“这就受不了了?我记得你不是很大度的说不在意吗?”
苏梓柯又抓了把瓜子,慢慢的嗑。
“我在意了吗?”夏雨洁竭力庒制语气。
“你在不在意和我有什么关系?”
苏梓柯吐出一个瓜子皮。
“你…”夏雨洁气恨之余蓦地有些清醒,这清醒如同一道微弱的闪电划破浓重的乌云。
这个男人…自己为什么要喜欢这个男人?
她突然有些糊涂了,因为他的冷他的傲,还是因为他的?心花?,难道是为了他对自己的不理不睬竭力打击?
为什么?她找不到方向了,只觉四周的哄声绞着心底的轰鸣如漩涡般将她拖了进去,蒙中竟好像看到了方浩仁的脸…
一阵香气飘了过来,让恍惚中的她找到了一丝现实。
一个妖娆无比的身影出现在包厢里,戏台上的光一半打在她的脸上,另一半隐在黑暗中,但无论是哪一半,都展示着一个词——妖娆。
“我是顾盼烟。”
她微微弯了弯身子。这动作使夏雨洁仍旧只想起那一个词——妖娆。
“这位是…梓柯的未婚吧?”
即便不是唱戏,她的声音也鸟啭莺啼的,虽然“未婚”这三个字有面子,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虽然用的是那么动听的声音,却怎么听怎么别扭。还有“梓柯”…叫得这个亲切!
“我叫夏雨洁。”
夏雨洁抖了抖肩,做出一副备战姿态。
“早就听梓柯提起过你,知道夏?姐小?是见过世面的人,是瞧不起我们这些唱戏的吧?”
顾盼烟低眉顺眼的姿态亦煞是动人,任何女人在她面前怕是都要觉得自己糙三分。
“怎么会?七岁红谁不知道啊?扬州城鼎鼎有名的红人,哪个敢瞧不起?”
夏雨洁自己都觉得自己语气不善,相比于顾盼烟的彬彬有礼,这会倒直接落了下风。
“坐。”
苏梓柯一指旁边的椅子。
顾盼烟袅袅的坐下,又袅袅的伸出兰花样的指,勾了那小壶,苏梓柯急忙殷勤的接过来为她倒茶。
夏雨洁只觉她每个动作,哪怕仅仅是小手指甲那么轻轻一划都带着极尽的?媚妩?,不仅勾了那壶,也勾了人心。
这女人…妖魅!
顾盼烟不再看她,只是对着苏梓柯,眼波如杯中茶般潋滟:“你也知道我们上台前都不能吃东西,这会都饿坏了,正好我这边的事忙完了,一会咱们吃点东西去?”
苏梓柯杯子沾了沾,没有说话,算是应了。
“夏?姐小?…我这么称呼你不介意吧?要一起去吗?”
顾盼烟目光闪烁,令夏雨洁无法判别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依她的性格是一定要跟着去的。
于是笑了,因为受了顾盼烟的熏染,她感到自己的笑容与声音也掺了些许魅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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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的夜总是分外的漫长、静寂、漆黑,如此便又额外增添了恐惧,尤其是当犬吠从巷深处传来,一声接一声,进而连成一片,铁链哗哗作响,而不知谁家的大门也被“咚咚”擂响,其间夹杂着令人惊悸的惨叫:“开门啊,开门啊…”门咣咣的开了。
“你是哪来的疯女人?号什么丧?”
“管…管家,我找方浩仁…”
“找三少爷,你谁啊?”
“你就告诉他,一个姓夏的找他…”
“姓夏?”管家上下打量这个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的女人:“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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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浩仁一边套外衣一边从院里急匆匆奔出来,到了门口,见一个只穿单棉衣的女人瑟缩在门口,头低着,头发下垂,看不清脸。
“三少爷,她非要见你,我…”管家小心翼翼的陪着解释。
“雨洁?!”
方浩仁弯瞅了半天,方大惊叫道。
夏雨洁抬起脸,不认识的看了他半天,方一把抓住扑进他怀里,大哭起来。
“管家,什么事?”一个声音从院里传来:“老爷生气了…”
“没事…”管家不知如何是好,到最后还是小跑着进院解释去了。
“雨洁,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会在这?”
方浩仁弄不清怀里的人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害怕不停的抖。
“浩仁,看在我们以往的情分上,我只求你一件事…”夏雨洁満面凄楚,嘴哆嗦,泪不断的掉。
“什么事?你到底是怎么了?”方浩仁急了。
“别问了,你送我走,现在就送我走…”夏雨洁的指死死的掐住方浩仁的胳膊。
“走?上哪去?这么晚了…你怎么出来的,苏家…”
“不要问那么多,你就说送不送我走?”
“…上哪?”
“?京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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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是黑着的,方浩仁已经带着夏雨洁来到渡口。夏雨洁裹着厚重的大衣却仍在发抖,头发倒整理的顺了,随着风的吹拂不停的在脸前飘着。
“你真的要走?”
方浩仁看着沉默不语的夏雨洁,又替她紧了紧一边的衣领。
夏雨洁点点头。
方浩仁沉默,突然着头发大叫:“到底是为什么?你倒是说啊?”
夏雨洁急急的看了他一眼,又急急调转目光。
“是苏梓柯?他对你做了什么?”
方浩仁用力扳过她的肩。
“浩仁,如果你还对我有一分情意的话就别再问了好吗?”夏雨洁咬紧了,泪在眼里打转。
方浩仁定定的看了她一会,松了手,长出一口气:“你的东西稍后我会帮你寄到学校…”
水声泠泠。
一艘船划破黑暗划破微波的水缓缓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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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満意了?”
暗处,一个娇滴滴的女声轻道,可是她所问的那个人只是站着,不说话。
“让我陪你演这么一出好戏该怎么谢我呢?”
女人软绵一样贴在男人身上。
“你说呢?”
男声带着冬季凌晨的阴冷。
“我说呀…”
女人的手沿着他的前向下,再向下,却冷不防被男人捉住。
女人很不満:“哎呀,冷死了,你还看什么看,舍不得呀?”
“我在看她还能不能回来了…”
“被你弄成这样怎么还会回来?”
女人把玩着手里的一个物件。
那是个近似方形的盒子,但是形状很不规则,一边有个圆形的高高的突起。
“不过这个夏?姐小?突然不见了苏苑的人不会起疑吗?”
“苏苑有没有她都一样,再说他们早就看她不顺眼了…”
“这东西真的能将人放进去?我记得以前在馆里看到的都很大,你在哪弄来个这么小的?”
她没怎么听他说话,只是拿着东西比比划划,却不小心掉在地上,又骨碌碌的滚进了河里“咚”的一声没了踪迹,紧接着又浮了上来,向远处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