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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的的坐起身,惊惶的看着被夜光笼罩的周围。

是商宅,不是无颜宫…她回来了,不,她离开了…

脑中一时混乱得理不出头绪,却感到一只手轻轻的握住了她的手腕,很温暖。

抬起泪的眼…

“霄灼…”

她失声喊出这字,却见那张熟悉的脸先是一怔,随后出?意失?,却又笑了。

“苏少爷…”她的心渐渐沉了去,却也平稳了:“我…睡了多久?”

“从下午到现…”

他的声音很温柔,一如霄灼…

心又抖了抖。

“苏少爷…不回家了么?”

“等你…等天亮了再说吧。”他拍了拍地手背:“再睡会吧。你晕了一下午。一直在说胡话…”

“胡话?”

“你一直…在叫一个人地字。”

讲到这。心是痛地。为那个被呼唤地名字不是他。自始至终。她只是在唤着那个名字。那究竟是什么人?她眉心那团化不开地愁是为了他么?如此想来。心便不仅是痛了。

“苏少爷。其实…你很像一位故人…”

她咬了咬,终于说了出来。

故人?是那个被唤作“霄灼”的人么?自与他很像?于是她才会对自己另眼相看?这是幸与不幸?他苦笑,只是那位故人如今在何处?若是他重新出现了自己又会在何处?

他转向窗边,看着墙外的天边渐渐萌出一道鱼鳞样的白。

“天亮了,我该走了。”

回眸之际,他注意到此语出口时她的眼中似闪过一丝失落,这让他被咸水泡皱的心舒展了些。

“等等急急开了口,手在枕下摸索了一会而拿出两本书:“我记得你要借关于王恭厂灾变的书…在这里…”

他接了,心里奇怪她怎么会把这书放在枕边,难道她也对此类事感?趣兴??

“谢谢洛姑娘。”

话音刚落就觉得脚边蹭来一团茸茸的东西。

是月牙儿,它圆圆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向门边走去。

这是要送客吧暗想,随后向洛丁香告辞,跟着月牙儿走出门去。

洛丁香直听到门声轻响方叹了口气,秀眉重新蹙起。

月牙儿送客归来,悄无声息走进房间,跳上在她身边打呼噜。

王恭厂灾变…

直到来到商宅的第二年她才知道那日的怪异竟源于那场灾变,关于灾变的描述她看了上千次,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死的死伤的伤而她却神奇的来到这里,说是毫发未损,却又异常怪异。遇到突如其来的巨响人便会消失,然后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某个地方的时候只是在商宅里移动,而有的时候却是不知到了哪里在最后还是回到商宅,就像十年前的早上光消失的瞬间她恰好落在商宅门口。门,悄无声息的开了桑婆婆就出现在门口,就好像知道她会来一般…

或许桑婆婆真是知道其中的机密,却始终不肯告诉她。于是,她一次次的消失,又一次次的出现,却始终离不开商宅,而每次身体即便有所改变都会在消失又重现后恢复原样,连?服衣?都是如此。若是长生不老对许多人是一种期望的话那么对她来讲则是一种恐惧,她不知道这种日子要持续到什么时候,这难道就是她的“莫名而亡”?

这场灾变着实奇怪。来到这里之后,有天她突然发现自己没有了影子。那夜点了蜡烛,却觉得似乎少了什么东西,寻了半天才发现墙上地上竟找不到自己的影子,实是震惊。形、影本是不离的,而她…自此夜不燃烛,而白日若必须出门也需撑伞,至少伞是有影子的…

怪异还不仅仅是这些,每一个新的发现都让她震惊,恐惧,她隐隐感到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在自己身上发生了,是因为灾变吗?她有时甚至想还不如在灾变中死掉,她?望渴?能像平常人那样生老病死,这样不知结果的活着才是一种灾难。不过虽然如此,她也渐渐的习惯了这种生活,却也渐渐变得如同商宅一般空旷麻木,直至苏梓的出现…仿若平静千年的湖面滴入了岸边柳叶上的珠,起层层涟漪。

她从枕下拿出一个长条盒子,打开,一道光柔柔的透出。因为天将亮,鲛人泪渐渐隐去了光芒。

是巧合?是缘分?一切似乎在重演,唯一不同的是时间。

世间真的有如此的巧合吗?她笑了,可是这笑却如绽放的舂花突然遇到了寒定在脸上…缘聚又散…如果注定分散又何必相聚?而他,关键是…他真的是霄灼吗?

她相信轮回,因为她曾亲眼看到过,这全是得益于那场灾变,她也曾试着去寻找他。三百年,当年的他确实已经死了,想来也应历了几世,只是不知现在是人还是魂。她寻了他九年,始终未见其魂魄,便信他应又转世为人了,而现在

会是他的转世吗?她只能与魂,一旦魂做了~了。这些日子一直纠结这个,却始终不得其解。

她掏出胸前的紫灵。

如今紫灵竟只剩下一只了,这又是一件怪事。她始终想不起另一只去了哪里,是掉了?她记得当时紫光环绕的时候两只紫灵都好好的,而如今…

摸着贴在指尖的凉润,想着霄灼当日是如何将紫灵郑重的交给她…“纵使暂时没有上洛府提亲,你也是我史家的人了…家传之物,只送给史家未来的少夫人…”

一言一语,无不击在心上,即便过了三百年,仍恍若昨日之事而她跨越这毫无记忆的三百年突然的出现在这,就是为了与他相遇吗?

“霄灼真的会你么?”

她苦笑,即便是他,又能怎?

在枕下又摸一本书,线装本,暗黄的封面已卷曲模糊只依稀可见“长编”二字。她似下了很大决心方翻开,却恰恰翻到那页,里面的几行小字针一般再次刺入她的眼。

“谕以史霄灼付托不效专恃欺隐,市米则资盗,以谋款则斩帅,纵敌长驱兵不战,援兵四集,尽行遣散,及兵薄城下,又潜携喇嘛,坚请入城种罪恶。

命刑部会官示…”

看到“示”心仿佛也被:之凌迟成碎片。

崇祯三年霄灼处以极刑,百姓皆认其通敌恨之入骨,竟向刽子手付钱买凌迟之取而生食。尽再开膛出五脏寸而沽,和烧酒生呑…

“通敌”…“如果你真的入宫,我定然要他明江山覆灭…”“只要你还记得我,就等我回来,我会带你离开这樊笼…”…

是因为她么?因为她才受此极刑?如果早知等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她说什么也要阻止他,可是她的阻止会有用吗?而当他正在为救她受苦之时,她早已经不在宫中了,她终于还是没有等他,这一切他都知道吗?

一滴血从角滑过,在泛旧的纸页上绽出一朵暗红的梅…

苏梓回到苏苑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初次夜不归宿,父亲是一定要问的,他正琢磨着要弄一个什么理由就见开门的李果满脸喜:“二少爷,你可回来了,方三少爷都等你半天了…”

方浩仁?自从方家喜事后就没有见过他,今日这么早来了一定是出了什么麻烦。

急急奔到西厢房,只见平日此时本应还睡着的秋雁正坐在门槛上,小戈也被从丁武那边叫了来,两个人的脸色均很难看,看来对浩仁的敌意一时半会是无法解除了。屋里只有李妈招呼着,而方浩仁正满屋子转圈。

一见到他,方浩仁的眼中顿时大放光芒,立刻上前一步:“梓,你可要救救我…”

还没等苏梓发问,他就眼珠一转将嘴凑到耳边:“老实代,你这一晚上上哪去了?”随后又化作哭腔:“梓,救我…”

“方三少爷,快坐下。二少爷已经回来了…”

李妈说着,知趣的退了出去。

“浩仁到底什么事这么急?”

苏梓坐下,将臂下的书放置桌上:“说吧,又怎么了?”

方浩仁却不急了,眼睛溜着那书:“《天变邸抄》…《明宫史》…这都是什么啊?”

苏梓拿过书,目光闪烁:“到底什么事?”

方浩仁立刻觉出其中的奥妙,琊琊一笑,怪声怪气的问:“说,你昨晚到底去哪了?”

苏梓收起书走进卧房:“你这一大早来就是为了打听这个?看来也没什么要命的事嘛…”

“怎么没有?”方浩仁跳将起来:“梓,大事不好了!”

苏梓扭转身,看着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浩仁,为什么总是这么夸张?”

?夜一?未睡,此刻的他有些疲惫。

“真的真的,梓,你一定要帮我!”方浩仁已经有点眼泪汪汪了。

“说吧,到底什么事?”

苏梓真是想不出有什么事可以急成这样,难道和魏韶釜有关?可是联系李果的表情又不像。若是方家出了什么状况,苏苑一准是最先知道的。

“夏雨洁来了,我完了…”

这个消息对于苏梓来讲也足够惊天动地,只是浩仁一向对夏雨洁念念不忘简直相思成狂,这会怎么突然哀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