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行远接着说了几个疑问,并讲了自己的猜测。老人点点头说:“这些是我当时没有想明白的,能看到有人把他补充完整我真的非常高兴。”
随后班行远第一次和人说了关于新理论的一些设想。老人沉思良久说道:“我偶然得知了你的那个计算机算法,还有后来其他数学家关于那类特殊归纳法的证明,当时心情非常的复杂。我想到的是万一有一很现实的数学问题需要先证明在无穷大的地方成立才能归纳出有限的地方成立,那我们这些数学家可怎么办?听了你的设想,我觉得这可能是处理相关问题的一把钥匙,而且很多猜想都会得到证明。”
“我知道你的想法,和我当时一样,总想着理论完善后再发表。没必要的,你的理论涉及到了数学的方方面面,你一个人是完不成的。提出你的设想,然后以此作为工具,找准一个突破口,证明一个重大猜想就足够了。”
“班,你要做的是打开一扇全新的门,指明方向。路是全体数学工作者共同开辟出来的。”
说完这话老人站起来,从房间里艰难的抱着非常非常厚的纸张出来交给了班行远。“这是后来我关于数学的一些想法,很多都是猜测性质的,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要说后悔,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离开数学太早了,年轻的时候还是不懂事啊。现在想想最离不开的还是数学。”
“关于数学,我已经全都交给你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班,你能不能留下来两天,我想和你聊些其他的事情,历史什么的。”
班行远欣然同意。随后两天班行远和这位老人谈天论地,格罗滕迪克会说很多话,还会问很多问题。班行远到底也是专业研究历史的,而且对西方历史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也是非常有新意的。
最后一天谈到很晚。班行远看到老人有些累了,几次劝休息,但是都被老人拒绝了。“难得遇到你这样一个有见地的人,不管是数学还是别的都非常聊得来,就让我多听两句吧。下次在能见到你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或许已经等不到下次了。”
格罗滕迪克1928年出生,83岁了。
金泰熙福至心灵的说:“先生,行远过不来您可以和我们去中国啊。这些天我也听您说了,您虽然出生在法国,但是是一个无国籍人士。换句话说,不管哪个国家只要您住的舒服、欢迎您,那里的人民尊敬您,都是您的祖国。”金泰熙身后似乎有恶魔的尾巴在摇动。
班行远给了妻子一个赞赏的目光,干得漂亮。
格罗滕迪克有些意动,说:“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想法了,让我考虑考虑。”
金泰熙继续劝说:“您在这个山村隐居那么多年了,外面的世界发展很快,虽然很多事情是您不喜欢的。而且,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西方文明,在东方还有一个五千年未曾间断的文明呢。或者您在哪里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文化。”
格罗滕迪克点了点头。
金泰熙又问道:“先生,还不知道您的生日呢。”
“我是3月28日出生的。”
金泰熙眼睛一亮,随后有些懊恼地说:“好可惜啊!我是3月29日,只差一天就是同一天生日了。”
班行远发现新大陆一般说:“不能这样算,韩国和法国可是隔着8个时区呢。韩国比法国早8个小时,如果换到同一年的话,先生和泰熙没准儿是同一个时刻出生呢。”
“我是早上6点多出生的,先生呢?”
格罗滕迪克也来了精神:“这么说的话我和金还真是一天的同一个时间出生呢。我是晚上10点多。”
妥了。三月份不执行夏令时,法国时间3月28日晚10时,不就是韩国时间3月29日早上6时吗。
格罗滕迪克不禁失笑,摇摇头:“还真是巧合。刚才金提到的事情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答复。”
等老人休息后,班行远夫妇从老人家里出来,步行去租住的民宿。刚从屋子里出来班行远就抱住金泰熙给了一个热吻。“你真是太棒了,简直是我的福星。”
金泰熙扬扬自得地说:“我厉害吧!虽然你没有说,但是我都看出你想把先生带去中国了。所以我就替你说了出来,我说的话比你说合适。”
随后又笑着对丈夫说:“只是没想到我和先生居然还是一天的同一个时刻出生的,这就是缘分吧!你说先生能答应去中国吗?”
“一定会的。我们美丽善良的金泰熙夫人都发出邀请了,先生一定不会让夫人失望的。”
丈夫的话让金泰熙眉开眼笑:“就知道拍马屁。不过我想先生也是会同意的。这两天只有第一天上午先生说得多,后来都是听你讲,然后提一些问题。很明显对中国文化产生了兴趣。对了,你怎么会有让先生去中国的想法?”
“当然是借着先生的名号狐假虎威了。”
金泰熙不禁笑了一声:“你还需要扯虎皮?在中国数学界你不就是最大的山头?”
“不能这么说。我毕竟年轻了一些,资历差一些。还要过些年等学生们成长起来才能真正成为山头。数学圈子的一些事情很不好,一些人的做法我看不惯。比如隔壁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的姚,还有我学校的的田。名利心太重了,心思没有完全放在数学上。”
“特别是田,前段时间做的一件事情让我非常不满意。也就是他现在是京城大学的老师,考虑到团结我没有和他纠缠。换做别人的话,我可不会轻易放过的。”
金泰熙叹息一声:“这些事情我也听说了。姚教授还好说,毕竟也是菲尔茨奖得主,而且年纪大了,在你跟前摆谱也能说得过去。可是田有什么资格?就因为他年纪比你大?而且怎么就不知羞耻的把你做出来的东西说成他的研究成果?”
“不说这些了。扯虎皮做大旗什么的不过是句玩笑话。我也只是想让先生换一个环境,这样他的晚年或许会多一些欢乐。毕竟这个地方承载了先生太多的事情,又有太多的痛苦回忆。”
回到民宿,洗漱后班行远拿起电话给封剑锋打电话。得处理格罗滕迪克签证的事情,虽然他出面的话应该不是很难,但是这位老先生的情况毕竟有些特殊。他打算让EIGo给驻法使馆发函,名义就是邀请着名数学家亚历山大·格罗滕迪克前去讲学,希望协助办理有关事务。
电话没拨出去呢,想了想打给了柳浥尘。封剑锋的孩子这段时间睡眠颠倒,他也挺辛苦的。
正在睡梦中的柳浥尘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了。年中她结婚了,新郎是数学系毕业的但是在一家金融机构工作。新婚夫妻嘛,不会睡得很早。听到响个不停的电话柳浥尘一阵烦躁,拿起手机就想挂掉,看了一眼名字立刻一个激灵就精神了。老板可是不会无缘无故在这个时候打电话的。
接通电话听了情况后,也知道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是还是忍不住抱怨。“老板你可不可以考虑一下时差啊,现在京城才5点,我正睡着香呢!”
“这么说让我等几个小时等你上班了再打?”
“那不能够。但是你为什么不给剑锋哥打电话?”
“你都睡了一晚上了,我只不过是早点叫醒了你。剑锋现在可能刚刚睡着。”
放下电话看到金泰熙正在翻阅格罗滕迪克的那些手稿,就问了一句:“能看懂吗?”
“看不懂。别说我了,有许多你都不一定看得懂,法语哦。”
“没办法,肯定要学一下的。找谁学呢?”
“尹馨怎么样?她是学法语的。”
“都多少年了,不知道还记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