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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将叶铭扳倒之后。

阳不畏,蒋步青,郑思春三位长老迎来了局部性胜利。

亦开始了激烈内斗。

这三人并不蠢,自然知道,叶仁夫其实一直防备着他们。

别的且不论,当前修罗宗四大实权部门:战,器,阵,丹。

其实一直都被老爷子牢牢握在手中。

三位铭魂长老,战力虽强,手中却无太多实权。

暗中合作的器部长老金权,潜伏于叶铭身边许久,也在上次布局之中成了明棋,该是引起了叶仁夫的注意。

这三人对叶仁夫是抱有极大警惕的,绝无轻视之意。

却也真不怕老爷子对他们动手。

金权之事,便是最好的证明。

修罗宗很穷,经济不行,人才也凋零,可说是全方位落后于魔门九宗综合实力。

人穷,气短。

这样的宗门,又怎么舍得对器部长老动手?修罗宗器部,拢共才两个炼器师傅。

三天前,接到宗主令,修罗宗今日召开大练兵,以作九宗会盟预演。

宗门上下,精锐弟子以及执事、长老,皆要参加。

便连客卿长老都不例外。

眼下距离预演阅兵,还有些时间。

阳不畏,蒋步青,郑思春与金权四人,齐聚于等候包间,正自商量着什么。

自扳倒叶铭之后,这还是几人首次会面。

阳不畏生的高大,满面虬髯,声音亦是浑厚,此刻搭着二郎腿,自在悠闲。

修罗宗当前战部,不算叶铭一系被下狱的那拨人,便属阳不畏手中实力最为雄厚。

要论修为,阳不畏本也是三长老之最。

如今看向几位同僚,便有颐指气使态度,挥斥方遒说道:

“诸位,九宗会盟便要开始,我等可出不得差错啊,无论如何,也得在其他宗门面前好好展现我宗实力,也能让贵人们高看一眼!”

这模样,还真将自己当做宗主了。

他嘴中的所谓“贵人们”,指的自然也是血刃宗来人。

蒋步青与金权对视一眼,嘴角便有轻蔑笑意浮现。

对于阳不畏这种做派,显得不屑一顾。

他二人乃是铁杆同盟,一个鼻孔出气的。

上次能将叶铭扳倒,全盘计划的筹谋者便是蒋步青,布局之中关键人物,自然就是金权。

蒋步青、金权二人,自觉此番功劳皆是他们的,又如何看得起捏腔拿调的阳不畏?

此刻,蒋步青的发言,便显阴阳怪气:

“九宗会盟之事,出不出差错,可就不劳烦阳长老操心了。

说到做事,老夫手下人数虽比不得阳长老多,却都是只干实事,有过功劳的伶俐之人。

皆凭本事吃饭,靠实力获赏。

可不是那些干啥啥不行,就会摆谱,爱装老大的样子货。”

这话,也没藏着掖着,摆明了就是讽刺阳不畏,傻子都听得出来。

一旁金权更没理会面色变得不善的阳不畏,出声帮腔:

“蒋长老说的好!要说实话,我宗武者实力孱弱,人多又怎样?照样被那些贵人们看不起。

可器部就不同了,皆是手艺人,哪里都吃的开!

如今,老夫也已笼络了不少器部弟子,今后必能派上大用。”

如是说着,揭开杯盏,呼噜噜啜了口茶。

又灵活将粘于齿间的一片茶叶舔落,吐于杯盏之内,志得意满。

几人间,派系分明,又有利益纠葛,争的便是那宗主之位,恩怨颇深。

这包间之内,又无他人,更布有隔音阵法,相互攻讦起来。

便当真言辞直白,不留余地,只为求个爽。

却是郑思春最为持重,出声劝解:“三位,少说些吧?小心隔墙有耳!”

又自环顾四下,是真有些担心。

四人中,郑思春是最谨慎的,亦是最怕叶仁夫的。

虽然自成一派,战力也不算最强,显得势单力薄,看起来哪哪都没优势。

可郑思春却有个隐藏极深的身份。

他本就是血刃宗弟子,却不曾习得半点血刃宗功法,自小被当做暗子培养,十五岁获得宗门凭借关系安排的户籍身份,被派遣至北境。

所图之事,便是潜伏修罗宗,伺机而动,只为颠覆此宗。

耿心裂还未继位前,郑思春便在修罗宗了。

叶仁夫继承修罗宗宗主之位前,郑思春也已在修罗宗了。

几人中,他资历最老,年龄最大,看起来和和气气,不争不抢,却愿意积极主动的为几人出谋划策。

可在座几人却是不知,他们的很多行为,其实都在潜移默化中,受到了郑思春的影响。

此刻,本是被挤兑的难受,欲要发怒的阳不畏,听得郑思春之言,萎了。

他也怕叶仁夫,是源自骨子里的畏惧。

本也是个外强中干的性格,不然做不了叛徒。

这模样落在金权眼中,不屑之意便更浓了。

嗤笑一声,毫不在意说道:

“怕甚!此地有隔音之阵,又有谁听得到?

何况,叶宗主又拿我等还有什么办法?器部出了那么大的事,他也没动我吧?”

金权环视几人,这里就他修为最低,只有煅胚,却无半点弱势,满是炼器师傅那人上人的骄傲。

“咱修罗宗穷!叶宗主舍不得真对我动手!

何况,穷就罢了,他儿子也不争气,即便继承了宗主之位,也是个亡宗之主!

那老头可精明着!他不是不知道我等立场,亦该猜到了我等计划,可那又如何?

他能怎样?杀了我们?

修罗宗一共就两个炼器师傅!除了他儿子以外,铭魂武者也只有你们三位!

叶老头能怎么办?将我们都杀了?让修罗宗就剩他父子二人顶大梁?

笑话!”

金泉生的黝黑,瘦,却满面油光,此刻笑的得意。

说的话,却着实有几分道理。

叶仁夫明知宗内情况,却一直隐而不发,主要原因还真就在此。

那一层纸别戳破了,只要他阳寿未尽,修罗宗这艘快要散架的船,就还能勉强出航。

而那层纸一旦破了,便是不死不休局面。

血刃宗太强大了,这强大,是经过数代人努力累积出来的强大。

安插间谍,收买人心,暗杀伏击,这些阴谋,血刃宗会玩。

以势压人,铸就威望使得别宗畏惧、向往,合纵连横,不战而屈人之兵这些阳谋,血刃宗也会玩!

如今,大势已成,血刃宗是真有一统魔门之势。

许多手段,即便被其他各宗知道了,却依旧无力反抗,这就是阳谋的无解!

便如前世的“推恩令”。

朝廷强大,推恩令一下,别人才抗拒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势力被瓦解。

若朝廷不强大,推恩令便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谁会执行?

以碾压之势,行强权之策,令对方反抗不得,终被蚕食,这便是阳谋!

故而纵观历史,真能破解阳谋者,绝对都是天纵之才,没得半点侥幸可言。

而现在,在四人眼中,叶仁夫将叶铭重罚,卸去所有职权,便是其对阳谋的无能为力,乃至示弱,妥协!

如今,大势已成,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维持表面和谐,见到叶仁夫依旧恭恭敬敬,保持这基本的颜面即可。

又哪需担惊受怕?!

听完金权之话,本自气势矮了半截的阳不畏,腰杆不自觉就挺直了。

蒋步青笑而不语,他觉得,修罗宗下一任宗主之位,必然是自己的了。

郑思春却依旧皱着眉,显得不安。

做了一辈子间谍,让他拥有了某种奇特的第六感,最近更是总觉莫名心惊,眼皮乱跳,皮肉颤动,有不好预感。

可金权之言,也确实在理。

血刃宗大势已成,叶仁夫亦乃瓮中之鳖,翻不了身了。

实在没什么好怕的!

便起得身来,朝三位同僚说道:

“走吧,去演武校场,莫再耽误了。”

“虽是必胜之举,可叶老头还没死,我们就得继续维持这颜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