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人踩动脚下的踏板,
在绳子的牵动下,机床上方的主轴来回转动,主轴前方有固定好的刀具,
固定在卡头上的木料也会随之转动,接触到刀具的时候就会被不断切削,最终变成木碗的形状。
这种工具也被称为旋床,是一种古老的木工工具,也是陆鸣脑海中最简单的机床之一。
“这不是很好么,总要有从无到有的过程,何况这架旋床的原理你们应该已经弄懂了,
以后可以考虑扩大加工范围,从木碗到其他木制品或者木制零件,都可以尝试,
不要害怕失败,不要有压力,更不要总想着一步登天,一步步来。”
旋床是用人力驱动的,要是以后能用水力驱动,可以加工更大的东西。
田真感动的眼眶发红,多好的上司呀,能扛事,不贪功,给奖励的时候还毫不手软。
他有些不好意思,
“侯爷,膛线拉床我会继续努力去做的,一定不会耽误侯爷的事情。”
陆鸣自然不会只教给他们简单的旋床,能拉膛线的拉床才是更重要的设备。
最初的火枪射击精度较差,所用的也是球形的弹丸,后来人们发现锥形子弹威力会更大,
但是如果仍然用以前内壁光滑的枪管,射击精度会更差,子弹在射出后甚至会胡乱翻滚。
枪管内螺旋形的膛线可以让锥形子弹旋转起来,在飞行中保持稳定,大大提高射击精度。
如何在枪管内壁刻上膛线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以如今的条件,大部分都是木制,以人工驱动的膛线拉床就成了第一选择。
“这个真的不急,需要一堆东西进行配套,你慢慢试着做就行。”
陆鸣完全是受到了后世的某些影响,在思路上采用服役一代,研制一代,预研一代,探索一代的想法,
所以并不是很着急见到成果。
现在造出来也无法对大汉的军事实力有直接的帮助,就当是探索了。
一名侍卫忽然来到陆鸣近前,小声道:
“侯爷,有人来举报,南阳郡有布庄很可能侵犯了科学院的专利权。”
终于来了!
“走,侯爷我亲自接见,”
陆鸣扭头看向田真,“我就说有正义感的人不少吧,这不就有人来举报侵权了。”
有时候话说的太早并不好,陆鸣马上就要后悔了。
“你是说,有个蒙面人给了你这些东西,还给了你一百文钱,让你来科学院举报。”
举报人是个乞丐,
陆鸣并不是瞧不起乞丐,只是他刚说完举报人是个有正义感的人,转头发现举报人是被人收买的,
好尴尬啊。
乞丐连连点头,“就是这样,小的一句谎话都不敢说呀。”
“南阳郡……”
陆鸣略一琢磨,觉得真正的举报人很有可能是南阳当地人,不过也不能排除是长安城里的人,
毕竟设备一定是从长安泄露到南阳郡的,两个地方都可能有人因为某种原因,或者是单纯的分账不均而举报,
究竟是哪条途径,一时间难以确定。
但是从利益分配来看,长安城的布庄都已经加入了布庄协会,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利益冲突,
南阳郡才是更容易发生矛盾的地方。
“你想不想赚更多的钱?”
陆鸣交代一番,命人把乞丐送了出去。
田真有些不解,
“侯爷,你怎么知道真正的举报人会观察这个乞丐的情况?”
陆鸣斜了他一眼,
“演?你再演!
以你的脑子还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么,这个马屁拍的太生硬了啊。”
这么浅显的问题,田真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对方给出的信息很具体,连哪个布庄用了新设备都知道,但是却花钱请了一个乞丐来举报,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怎么可能不关注举报结果。
田真尴尬的笑了笑,他好不容易拍个马屁,没想到效果这么差。
陆鸣继续道:
“不过举报人未必会再和这个乞丐接触,咱们能想到的问题他应该也能想到,但还是要试一试,
有的时候解决问题就是要靠排除法,想知道结果就只能一个个去试错。”
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陆鸣声音有些严厉,
“不管是刚才的乞丐,还是真正的举报人,你都不能泄露他们的任何信息,免得他们被人报复。”
举报者的安全和隐私一直是个大问题,
陆鸣就曾经看过新闻,举报者电话刚放下没多久,被举报人的电话就打了进去,对其一顿威胁,
态度之嚣张,让人难以接受,偏偏这些人还难以受到严厉的惩罚。
举报者冒着被报复的风险却换来这种结果,着实让人心寒,举报制度也沦为了笑话。
“侯爷放心,我明白的。”
陆鸣给了他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要是真有人干出泄露举报人信息的事情,自己一定饶不了他。
……
未央宫,
陆鸣正在告状,
“陛下,有人举报南阳郡有布庄擅自使用了咱们科学院的专利。”
一定要强调“咱们”这个词,都不是外人啊。
刘彻目光有些怪异,
“南阳郡么,还真有人来举报。”
看他的表情,陆鸣就知道他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情况,估计是正在钓鱼,
就是不知道有多少鱼已经快要上钩了。
“咱们稍安勿躁,让子弹再飞一会。”
网里的鱼还不够多,刘彻不想现在就收网。
从刘彻口中听到这句话,陆鸣觉得有些怪异,又有些欣慰,
是他把《让学》传播到了两千年前的西汉时期,居功至伟啊。
“陛下,我正在派人寻找乞丐背后真正的举报者,要不要也一并停止?”
论权谋的话,陆鸣果断放弃和刘彻一较高下的打算,
自已有自己的优势,没必要以己之短来自取其辱,让刘彻来决定就好。
“不,继续寻找,找到后不要声张,以后拿他当个正面典型。”
……
乞丐从科学院出来后,一路直奔自己当初遇见蒙面人的地方,待了一下午后,见没人来找自己,
他又继续往更偏僻的地方走,
在一处极为僻静的地方,终于有人从背后叫住了他,
“科学院的人和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