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的门把被轻轻转动,余依闻声从枕头上直起身子来,打开了床头的睡眠灯。
暮寒珏看见门缝中露出的暖光,挑起眉梢:“还不睡?”
余依从背后拥住坐在床边的男人,脸颊贴在他的背上,蹭了两下:“闻闻你有没有喝多。”
“景琛好些了吗?”
“他好得很。”暮寒珏握住缠在他腰间的手,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从明天开始,你跟我一起上班好吗。”
“为什么?”余依将脸颊挪开了他的背,“你忽然形影不离地带着我,这才会引起别人怀疑。”
这些天,余依为了制造舆论可没少花心思。
先是怂恿池初禾往她开的会所里面招聘男模,又是花钱叫这些男模陪自己演戏,给钱少了人家还不乐意干。
暮寒珏要是现在这样搞,她花出去的那些钱岂不是都打水漂啦?
余依抱着抱枕,用力摇了摇头:“我好不容易才攒这么点钱,每一分都不能白花!”
暮寒珏回身看着她:“我给你报销,你听我的。”
他眉心微微蹙起。
放任余依胡闹是他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决定。
现在外面那些人都敢当着他的面数落起余依的不是,若是他不在身边,余依的脊梁骨还不得叫人戳穿?
“可是……”余依话没说完,一根手指压上了她的唇瓣。
“听我的。”暮寒珏说,“一出了这种事就直接将你抛弃不是我的作风,只有把你带在身边时刻监视才能抵挡得住悠悠众口。”
余依看着他的眉眼,略微思考了一二,点头答应。
暮寒珏对感情看得很重,就连隆悠言那种蠢货都看得出来,他可以为了余依抛弃一切。
如果两个人忽然宣布分开,那才是反常,不光容易前功尽弃,还会打草惊蛇。
划不来。
而且,和暮寒珏在一起,她还能再多看他几眼。
马上就要分开了呀……
……
燕雀啁啾,十三军的银杏开始慢慢转黄了。
余依跟着暮寒珏一起穿行在树下,抬起手接住了一片飘零的扇叶。
她的拇指和食指捏着叶柄,举起来到暮寒珏眼前:“好漂亮。”
“嗯,你也是。”
余依笑眯眯的将叶子珍而重之地捧在手心:“一会儿拿回去给你当书签,想我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暮寒珏转眸看了看她:“怎么?意思是以后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余依的视线扫了扫他,哼了一声:“你吃枪子了?高速上的Etc都没你会抬杠。”
暮寒珏微微挑唇,朝着训练场抬了抬下巴:“你第一次来的时候,他们一直在私底下小声议论我们之间的关系。”
今天,训练场上的士兵依旧在偷偷朝这边瞄,聚在一起时又互相你追我赶地咬着耳朵。
只是,风向变了。
从恩爱夫妻变成了现在这个“反目成仇”的样子。
余依没有说什么,小心翼翼地收好了那枚叶子就跟着暮寒珏一起上了楼。
外面人多眼杂,他和她不能像在家里那样如胶似漆,必须得装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出来演戏。
所以,乘电梯的时候,余依刻意和暮寒珏拉开了一段距离。
金属制的门从两侧向中间缓缓合上,余依从反光中看见了自己和暮寒珏的样子。
她和暮寒珏的合照很少,自己从前也没太注意过。
今天这样一看,自己和暮寒珏之间好像还有点夫妻相,蛮般配的。
想着,余依感觉到一阵热源从身后传来,暮寒珏的手慢慢的扶在她的腰上。
他俯首,在她耳边低声说:“这里没别人,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余依向旁边微微一侧头,鼻尖就在他的侧脸上不着痕迹地划过了一趟。
“这里没别人,你这么小声说话做什么?”
轻笑带来的温热吐息喷薄在她细嫩的脖颈后面,暮寒珏像是故意在占她便宜似的,亲了亲她的头发。
“你是演戏,而我是在……”
薄唇贴在女孩泛红的耳廓上,“调、情。”
余依:“……”
烦死了,这狗男人怎么就这么会啊?
非要把她撩的面红耳赤,等到出去之后让所有路过的人都看见吗!
“我不想理你了。”余依推了暮寒珏一把,重新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与此同时,电梯的金属门向两侧缓缓滑开,一个橄榄绿色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墨砚看见暮寒珏和余依,微微颔了颔首。
作为唯二知道具体内情的人,墨砚低声提醒道:“寒部,余小姐。阁下在里面。”
说完,墨砚的视线落在了暮寒珏的办公室门上。
显然,最近这件豪门秘闻在京城引起了太大的轰动,连阁下都专程跑到十三军来找暮寒珏问话。
这会儿,怕是正在里面等着三堂会审呢。
暮寒珏冷笑了一下:“还真是岁数越来越大了,对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杂事格外感兴趣。”
墨砚识趣退到一边,没对此多有置喙。
虽说墨砚也觉得阁下这回直接跑到军区来问话过于荒谬,但毕竟寒部和阁下之间有着一层姑侄之间的关系,他一个外人不好插嘴。
是以,他退到了一边,同时假装自己没看见余依脸上那一抹可疑的红晕。
余依松口气,小声问暮寒珏:“我需要和你一起进去吗?”
“不用。”暮寒珏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在转过身后视线变得更加清冷凌厉起来。
“墨砚,带她去别处休息一会儿,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和任何人见面。”
余依还没琢磨过味儿来,一阵苦艾松香从身边拂过,循着这气味的主人一同消失在了办公室大门的门缝中。
门“嘭”的一声合上。
余依木木讷讷地朝那边看了又看,察觉不出来什么端倪,遂垂下了头。
她拿胳膊肘轻轻怼了怼墨砚,神秘兮兮地说:“墨副官。”
墨砚抬了抬眉,俯身凑合着余依的身高将耳朵贴了过去,“您说。”
余依双臂抱在胸前,眯着眼睛,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暮寒珏消失方向:“你觉不觉得,你家寒部最近的脾气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他在家里对她就是,一会儿亲亲抱抱,一会儿又盯着她发愣,像有什么第二人格似的。
墨砚不敢接这话,直起身子,客气推脱,笑道:“您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