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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暮寒珏折腾得太厉害,到最后窗帘都没拉好。

缝隙中透进来的阳光刚好打在余依的脸上,她不情不愿地揉着眼睛醒了过来。

习惯性的先抓手机来看看,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腰间禁锢着她的那只手臂还在,余依感到很新鲜。

暮寒珏还会睡懒觉呢?

忽然,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从余依脑子里闪过。

不会是他昨晚要的太狠,现在那啥尽人亡了吧?

余依伸出一根手指探在暮寒珏鼻子下方,感受到了还有空气流动,这才放心了。

暮寒珏皱了皱眉头,被她弄醒了,嗓音比昨晚情至深处时还要沙哑:“怎么了?”

余依立马就听出来了不对劲,伸出一只手半捧着他的脸说:“你嗓子怎么了?”

宝鹃,宝鹃!你的嗓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这样你就再也不能得宠了啊!

暮寒珏咳了两声,抓起了余依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是不是有些烫?”

何止是有些烫?这简直是快要能煎鸡蛋了啊!

余依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好了衣服,跑下楼去就喊了彭姨:“彭姨!暮寒珏好像发高烧了……”

……

家庭医生接到电话后很快就赶了过来,给暮寒珏吊上水后出来对余依说。

“寒部应该是最近过度疲劳,忽然一下子放松下来,身体激素适应不了,从而产生的这种自我保护性高热,没有大问题。”

“还是要注意清淡饮食,还有……”医生犹豫了一下,小声说:“这段时间要避免纵欲。”

“……谢谢医生。”

余依的脸爆红,这么丢脸的事被医生一眼看穿,简直就是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最后,是彭姨送家庭医生出了门。

回来后,彭姨小声对余依说:“多半也跟寒部昨天喝了酒有关系。”

余依疑惑地说:“他没有喝酒呀,我全程看着他呢。”

彭姨摇摇头:“是回来之后喝的。我今天早上上天台打扫,看见地上好几个空瓶,度数都不低。”

“一喝酒肯定要出汗,又吹着那么凉的风,铁打的人也遭不住啊……”

更别提彭姨还不知道,昨天他们俩到底是奋战到几点才睡的。

彭姨没看见余依脸红,自顾自地说:“更不要说寒部是早产儿,体质本来就特殊些。这么一来,把老病全都勾起来了……”

余依看着彭姨一边摇头叹息,一边任劳任怨地在小锅里煎药,心中多有疑惑。

“他身体……不是挺好的吗?”

彭姨回话道:“哪里呀,那都是小时候拿药堆起来的。后来暮家没了,也就没人再给寒部抓药补身子了……”

也不知道这孩子这么多年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

毕竟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彭姨光是想想就心疼的慌。

那时候林柚是第一次怀孕,没有经验又受了惊,不足月就把孩子生了下来。

暮寒珏刚出生的时候比同期的孩子要小上一大圈,连自主吃奶的能力都没有,不止一个医生给下了死亡通牒,建议暮家放弃这个孩子。

林柚急得直哭,抱着孩子跪在暮家的祠堂里,哀求着暮家的族老想办法请医生来给自己的孩子看病。

“可是,暮寒珏不是暮家大房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吗?”余依问道,“暮家家底殷实,连病都不愿意给他治吗?”

彭姨也连连叹气:“就是说啊。

“暮家的那些族老都没什么人情味,偏信些江湖道士的疯言疯语,把寒部当成怪物来看。”

暮寒珏出生是在夜半。

谁都解释不了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巧,暮寒珏刚一生下来天象就生了异变。

荧惑守心。

在炎国千百年的历史中,这是最为凶煞的天象之一,被视为战争和死亡的代表。

古代时传闻,伴随这种天象而生的男子心狠手辣、狼子野心,甚至会对皇权的稳固产生威胁。

世代忠君为人臣子的暮家怎么会允许这样的子嗣留存于世?

是以,暮家族老秉持着防患于未然的想法,宁愿牺牲一族长子也必须维护好家族的正面形象。

“也难怪暮寒珏那么讨厌封建迷信的说辞。”余依低声喃喃。

这些疯言疯语险些毁了他的一生。

彭姨认同的点点头,继续说:“后来啊,老家主和林夫人带着寒部去了淮城,听说那边有位神医,专治这些疑难杂症。”

“现在想想,肯定是老天爷都知道寒部以后会大有一番作为,让他捡回了一条命啊。”彭姨感慨着。

余依帮彭姨一起看着煎药的火,继续问道:“既然暮家的族老都这么不喜欢他,他小时候的日子肯定不太好过吧?”

彭姨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寒部年幼时不得家族重视,就连祖传的刀法都是老家主背着族老偷偷教的。”

“好在寒部聪慧,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自己也有主意,老家主倒是没多费心。”

暮寒珏似乎是天生的谋略家,平日里族老们在的时候,他就待在自己的东偏院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练练书法,弹弹钢琴就是暮寒珏年幼时为族老们下的障眼法。

以行动告诉了他们,自己没有练武从军的想法,他们不必担心暮寒珏长大后会让家族蒙羞。

等到暮远剡晚上回来,暮寒珏就和父亲偷偷的进后山,一招一式的认真看、认真学。

等到再长大一点,为了不被族老发现自己和父亲的小秘密,暮寒珏选择了拜墨焕和为师。

白天在墨家和师父学本事,晚上回来再和父亲练练家传的刀法。

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但实际上,暮寒珏早就成为了暮家这一辈所有子侄中能力最强的一个。

“他小时候在淮城看过病?”余依似乎很惊讶,一眼没看住,炉灶上的火唰的升起来,差点烧到眉毛。

“哎哟哟,小心小心些……”彭姨稳稳当当的收拾好了残局,将黑乎乎的中药盛到了碗里。

余依闻着那苦苦的味道直皱眉。

想想暮寒珏马上就要一口闷这么苦的药,余依觉得他可真是个勇士。

彭姨收拾好了乱糟糟的灶台,回答了余依刚才的话。

“是呀,在淮城看的病。族老们不松口,死活不肯请医生来,老家主和林夫人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还真成了。”

“来,余小姐。你把这药给寒部端上去吧。”彭姨把装着中药的白瓷碗具端给了余依,慈祥地笑笑。

“促进促进夫妻感情。”

“!”余依才刚褪了红的脸又烧得像着火了一样,她假装生气对彭姨说:“彭姨,您简直和暮寒珏一样坏。他真不愧是您带大的孩子!”

彭姨乐呵呵地摆手:“我是个下人,哪能把我和主人家放在一起比啊?快去吧余小姐,这药凉了效果可就不好了。”

余依哦哦两声,端着药大步上了楼,脚底生风似的。

彭姨看着余依这心急而不自知的样子,笑着摇摇头,小声说:“老家主和林夫人这回可以安息了,大少爷终于遇见正确的人了。”

……

“喏,喝药吧。”余依坐在床边扶着暮寒珏坐起来,把碗送到了他嘴边,娇嗔着说:“让你胡作,把自己作病了吧?”

暮寒珏笑了两声,还有些鼻音:“怎么,你嫌弃我?”

余依哼哼两声:“我哪敢嫌弃你呀?万一你记下了我的仇,等病好了伺机报复可怎么办?我岂不是亏死啦?”

暮寒珏看着她娇滴滴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喜欢。

哪怕是喝最苦的药心里也是甜蜜蜜的。

“宝贝,我不方便。”暮寒珏抬起扎着针的那只手给余依看,深眸含笑,“喂喂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