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升珺爽快,结账的时候连单据都没看,财大气粗的扫了付款码。
店里挂钟上的指针刚好指向数字十的位置。
“这么晚了啊,我送你吧依姐?”齐升珺抖了抖车钥匙,“花苑小区离这不算远。”
花苑小区是余依还没认识暮寒珏那会儿在京城置办的一栋小房子,是她在京城拥有的第一个小家。
余依刚想说好,陡然想起来自己现在是和暮寒珏一起住在云中庭。
云中庭达官显赫云集,安保等级是京城独一份的高,齐升珺的车进不去。
而且她也不能让齐升珺和温柏知道她和暮寒珏私底下的关系。
至少现在不能。
余依说:“你们先走吧,我自己回去就行。”
温柏啧舌:“打车不还得花钱?免费劳动力你都不用?”
“哪能天天压榨你们啊?”余依笑着说。
“放心吧,我一个人没问题。”
“那行吧。”
齐升珺和温柏一先一后上了车,降下来车窗和余依挥手再见。
齐升珺嘱咐:“那你打好了车把车牌号发到群里,到家和我们说一声。”
“好,路上小心。”
……
余依回到云中庭的时候,暮寒珏还没有回来,彭姨已经休息下了。
因为彭姨的保姆房离门口比较近,余依担心吵到彭姨,静悄悄的换了拖鞋,脱了外套,摸着黑上了楼。
把自己洗干净换上睡衣后,余依拿着手机给邓书婵发了语音消息。
“妈妈,我有个朋友……”
余依把暮寒珏左臂痉挛的毛病一五一十的给邓书婵描述了一遍。
“您看像他这种情况,除了扎针灸之外还需要做些什么呢?”
邓书婵没过多久就发过来了一张药方子,配文:一天两次,先吃三个月看看。
余依回了个可爱表情包,将药方记了下来。
虽然不知道自己还能在暮寒珏身边待多久。
但念及着一日夫妻百日恩,余依就是想帮他把手治好。
就当是对他多次出手相助的报答了。
余依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看了看表。
十二点了,暮寒珏还没回来。
余依想,要不到他卧室去等一会儿吧。
这样等他回来之后就能第一时间告诉他吃药的事情。
她关了自己卧室的灯,穿过走廊,打开了暮寒珏房间的门。
这还是她第一次涉足暮寒珏的房间,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有点心跳加速的感觉。
主卧的空间比余依那屋要大一些,但陈设很少,通体都是灰白色的装潢,简约大气。
幸好暮寒珏没有像小说里的霸道总裁似的有洁癖,余依放心的在他床边的一角坐下。
虽然有过多年的军队经历,但暮寒珏不爱叠豆腐块。
被子就平铺在床上,掸平,没有一丝褶皱,上面还有丝丝缕缕独属于他的苦艾松香味。
踏实又安心。
不知道是被暮寒珏的气息包裹着令她十分有安全感,还是单纯的因为太晚了而犯困。
余依伏在床边那一角,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没多会儿渐渐转强,砸在卧室的窗户上,成了天然的助眠曲。
暮寒珏没有带伞,回到云中庭的时候,浑身已经被雨水浸透了。
他径直上楼进了卧室,刚将湿透了紧贴在腰身上的衬衫脱了下来。
一转头就发现自己的床上竟然有个小鼓包。
他走过去,将被子掀起来,里面的小姑娘已经因为空气不流通而把脸颊闷得红红的。
啧。
这小狐狸是想把自己闷死吗?
暮寒珏把她翻出来往上拎了拎,脑袋枕在枕头上,被子盖在脖子以下。
凉丝丝的空气和皮肤接触,余依的脸这才退了红。
暮寒珏就站在床边俯身看她。
在淮城那晚,他折腾完人之后就在别的房间处理工作,一夜没睡。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欣赏余依的睡颜。
密而细的睫毛齐整整的搭在下眼睑上,那双勾人的狐狸眼阖上,少了几分攻击性,多了几分乖巧。
嫣红水润的唇瓣微微嘟着,好像是做了什么梦似的。
暮寒珏看出了神,没意识到一滴雨水正顺着他的额发向下滴落。
“啪——”
那滴雨水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余依的脸蛋上。
“嗯……”
余依不满地嘤咛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无意识的伸手将那滴雨水抹掉,而后狠狠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了枕头里。
暮寒珏笑了声,将湿漉漉的头发往脑后捋了一把。
“脾气真不小。”
暮寒珏从衣柜里拿了换洗的衣服,转头进了浴室。
再出来时,他拿着吹风机去了别的房间,将头发吹干了才回来。
暮寒珏掀起被角上了床,床上的小姑娘像是感觉到了热源,一骨碌就钻进了他怀里,还在他颈窝上蹭了蹭,可爱得很。
暮寒珏很是难得的愣了一下,犹豫着扣住了余依的细腰,往怀里带了带。
见余依没有反应,暮寒珏轻笑,气声在她耳边道:“是你自己黏上来的。”
“嗯……”
被这气息撩拨的有点痒,余依蹭了蹭耳朵,又舔了下嘴唇,睡熟了。
暮寒珏关了大灯,只留下了床头的睡眠灯。
亮度调到最暗,掩住了他看向怀中女孩时眼底复杂的情绪。
良久,他将她搂的更紧了些,压低了那克制的声音,在她头顶低声诉说。
“哪怕是扎针都没能让你想起我吗?”
“真的把我给忘了?”
“……”
暮寒珏忽然觉得自己这行为挺蠢的。
人都睡着了,听不到他说话,说了也是白说。
“小没良心的。”暮寒珏骂了她一句。
要是余依这会儿醒着,肯定会骂他精神分裂。
他低下头,在她发心落下一吻。
忘了也没关系,我们重新认识一次……
暮寒珏的下巴顶着余依的头顶,暧昧又缠绵。
这次我不会再不告而别了,也不会再放你走了……
温香软玉在怀,暮寒珏这一觉睡得也比以往踏实得多。
梦里不再是火光冲天的鲜血淋漓和烟尘废墟,而是多年前一个阴不见天日的下午。
漂亮的小姑娘剥开一块甜腻腻的糖果喂进了他的嘴里,笑容嫣然。
“吃糖就不冷了,桃子味的。”
糖块在口中化开,漾出丝丝甜味,也从此化开了他的半生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