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门汀觉得有点摸不着头脑,这人怎么不管说到什么话题都能想到要道歉的事。大概是当局者迷,她能觉得真和影之间有奇怪的互相觉得歉疚的态度,却并不觉得她做了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不解的雷龙只好先试图拦住这样的道歉。
“那有什么关系,我本来就答应了要来帮忙,又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大事。况且你在这里,那这就是我愿意做的。不要总搞得我好像在委屈求全嘛,要是我不想做我肯定不会答应。比如那种起很早还要听各种人讲废话的活动,你拜托我我也肯定不去。”
真看出克莱门汀的拒绝之意,只好把这些心思再次藏了起来。
“这事要提上日程还要一段时间呢,至少得等离岛的工程完成之后再说,你可以多歇一会,不用总那么忙。”
花了一点时间,真很快处理完了手头剩下的事。之后她轻轻拍了拍占据大多数视线的龙。
“先放开我吧,我要出去一下。”
克莱门汀很顺从地变回了人形,乖巧地坐在了一边示意真快去。
真有点无奈,但动作并不慢,很快就出去又返回。
克莱门汀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回来的好快,去干什么了啊。”
真一边走到近前来牵克莱门汀的手,一边回答道:
“我去告诉平时在天守阁的守卫们,今天难得有大型活动,他们也不必在这里呆着了,也一起去参与祭典热闹一下吧。毕竟真有危险也该是我来保护他们嘛,虽然保护的强度可能还有待商榷。总之,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
克莱门汀反过来用了下力,真就没怎么反抗地被拉下来抱了个满怀。
“既然这样,那我们有什么活动?”
“嗯……你想听我弹琴吗,或者我们做点别的,聊聊天也行。”
“要听。再说我们不是每天都在聊天吗,不算什么特别的事吧。”
在真的带领下,二人很快换了个场地。现在她们是在天守阁的房顶上。
克莱门汀虽然平时不太走门窗,但也没有上房揭瓦的爱好,几乎没有来过天守阁最高的一层房檐之上。她现在才发现,天守阁本就地势稍高,又是整个岛屿里最高大的建筑,在这里向下看去,整个鸣神岛都能尽收眼底。道坂街巷都在楼阁的脚下汇集,似乎是有一种百川入海,天下归心的意味。
感叹完景色,克莱门汀在屋脊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此刻天幕已暗了下去,凉风习习,迎面吹来很是舒爽。
真也一起在克莱门汀身旁坐了下来,斜抱着琴,轻轻拨动了丝弦,乐声就这样在夜风中飘荡了出来。
克莱门汀看到房顶上还有准备好的茶点和杯盏,看来对方确实是早有预谋。她随着旋律端起杯盏抿了一口,才发现里面装的原来是酒。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周围再次变得格外宁静。真轻轻放下琴,转头看向克莱门汀,似乎是在期待着对方的反应。
“我对音律没什么了解。”克莱门汀笑着回答,“但我很喜欢,你好厉害。能让我这样的笨蛋都喜欢的一定是好曲子,它叫什么名字?”
“《浮游梦羽》。”
“这样啊,这曲子是你自己写的吧,听上去很有你的风格。”
真也同样拿起了酒杯,抽空回问了一句为克莱门汀,什么会这样觉得。
克莱门汀给自己又倒了一杯,略微思考了一下。
“永恒能够把时间拉的很长,梦想让每一刻都熠熠生辉。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这样说。”
“然而万物生生灭灭,恐怕没有谁能真正做到不变不动的永恒吧。但幸好,我们还有做梦的权力。蜉蝣是朝生暮死的动物,但就算是这样的动物,也拥有一片怀有热烈之梦的净土,这是你希望赋予整个稻妻的永恒。梦想就像昙花,虽然瞬生即灭,亦是观者见过便无法从心中抹去的光景。永恒就在这样无穷的瞬间被记录下来,流传下去,只要生灵怀梦,永恒就会牢牢扎下根,度过劫难,再长出繁盛的花。”
“那时候说的话你还记得啊,真厉害。”
真没直接答复,但克莱门汀有种莫名的自信,一定猜对了。
“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你只告诉我是不是这样就是了。”
真笑了起来,再次侧过身来正对着克莱门汀。
“不是都说过了嘛,真厉害。世人说知音难觅,我倒是很快就找到一个。那我该敬你一杯才是。”
克莱门汀与她碰了杯,回答道:
“我倒也不算什么知音?我只是花了更多的时间看着你,所以才能猜得到,仅此而已。”
真莞尔道:
“你总这样一本正经地讲些让人动心的话呢。那作为回报,再给你弹一曲听如何?”
克莱门汀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顺便还能再喝一杯。
这次一曲听罢,克莱门汀丢下一句“等我一下,很快回来”就一下子消失,留下真在原地兀自迷惑。
这次她说很快就真的很快,几乎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克莱门汀就踩着金流回到了原地,带回来一支不知从哪弄来的樱花。断口还新鲜而整齐,大概是刚刚才信手折下来的。
“送你。”克莱门汀简短地说了一句。
真接过了这份突然的礼物,仰头看向雷龙。
“为什么送我这个啊,还跑掉的这么突然,完全是临时起意吧。”
克莱门汀重新坐下来,微微凑近了一些。
“因为刚才突然想到前几天看过一句诗。‘花好说不尽,各自折枝赠家人,眼前始知真。’”
克莱门汀一手搭住了真的肩膀,顺着这份力道更凑近了一点,送上了一个吻。真很配合地闭上了眼睛,两个人亲密地交换了气息,把微妙的感情融为一体。
真稍微推了一下克莱门汀,雷龙会意微微退开了一点。她略微急喘了两口气,顺匀了自己的呼吸。
再次叫了下雷龙的名字,真收获了一个茫然的眼神。她伸手抚上克莱门汀的脸颊,对方依然带着点混沌,侧头更贴近了她的手心一点。她注意到克莱门汀的眼尾都泛着一点红痕,和金色的眼睛放在一起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
“今天好热情。但你是不是喝醉了?那我该许愿你平时也能这样。”
克莱门汀嘟囔了一句“什么?”,似乎是没听清这句话。
真拽了下克莱门汀的衣领,雷龙一下子就顺着这一下倒了下来,躺在了真腿上。她睁着眼睛,似乎仍有些思维停滞,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突然换了个角度。
伸手遮住了雷龙的眼睛,真犹能感受到对方茫然眨眼时睫羽轻蹭过手心的微痒。
“没事,你睡吧。一会我会带你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