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放飞了一大波蝗虫和各种猛兽后,羽蛇神的神像,开始渐渐消散在天空。
虽然,随着羽蛇神消失,一切好像又恢复了平静,但所有人都知道,回不去了。
无数人疯狂的在网上讨论着这一奇观。
他们都明白,这件事不会就这么结束,神明的报复,一定会到来,而且,看羽蛇神愤怒成那个样子,报复一定会无比惨烈。
有机灵的,已经开始逃往外国。
也有些神棍,趁机宣扬起了世界末日说,加大恐惧。
还有些人,以此为借口趁机发动起了零元购,虽然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关联,但他们确实这么干了。
整个米国,上下都陷入了一片乱象。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李维也开始物色起了自己来到美洲后的第一位神使。
随着神力的增长,以及手段的增多,寻找神使,对李维来说已经相对简单。
但这一次,如果限定目标人群的话,那明显可就要困难的多了。
毕竟,印第安人的族群,流传至今,人口已经不多。
说是又繁衍到了两百多万,但这其中无疑包含了大量血统驳杂,连还算不算印第安人都两说的新生代。
这剩下的人中,又有大量改换信仰的,对所谓的祖先历史完全没有概念,已经被彻底同化的。
最后剩下的这一部分人,还散落在这么广袤的领土上,这无疑让李维寻找起来,更加困难。
连续寻找了几个现存的印第安人聚居地,李维都没有找到很合心意的人选。
在当初印第安人被几乎杀绝种后,可能是出于鳄鱼的眼泪,展示下自己的仁义道德。
也可能是剩下的印第安人居住地,都全是一些一毛不拔的荒凉之地,没有利益,米国允许很多印第安部落自留聚居地,继续在这些贫瘠的土地上存活着。
多年的圈养生活,已经让其中的大多数人麻木,没有商业,没有交通,没有学校,连认字的人都没有几个。
无论是心之光强度,还是基本的能力智慧,合格的都寥寥无几,兼具的那就更是一个也没有了。
然而,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就在李维路过某个大城市时,突然发现了一个,有些奇怪的印第安原住民。
顺着李维的视线看去,一名脸上涂满油彩,手持奇怪乐器的印第安青年,正跪在地上,投入的吹奏着一首曲子。
“啊——噫噫——哎嘿!”
如果李维没记错的话,这首曲子好像叫做,最后的莫西干人。
这首曲子,原本描写的,就是曾经强大的莫西干族,最后走向衰亡的场景,歌曲中充满着荒凉和悲呛。
而现在由这名印第安人奏出,更是越发显得格外荒凉,仿佛充满感情。
“有点奇怪......”
李维能够看到,眼前这名青年,心之光的强度很高,但此刻却明显暗淡,有种奇怪的矛盾感。
微微思索了片刻,李维当即读取起了眼前这名青年的记忆。
疯马,姑且先把眼前的这名青年,叫做疯马吧。
和其他的民族不一样,印第安人,通常并没有固定的名字,在他们的一生中,往往会有多个名字。
年幼时,他们会有一个乳名,由父母所起。
而随着渐渐长大,他们会有一个新名字,通常是一起玩耍的伙伴们,给起的绰号,正如同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通常这个外号很能代表他们的特性。
而等到再长大一些,等到成年之后,他们需要通过战斗中的表现,或者与猛兽搏杀中的表现,来赢得自己的正式名字。
如果表现勇猛,就会得到一些,类似什么勇士,什么战将之类的牛逼名字。
如果表现的很菜,则会得到一些,胆小鬼,软蛋之类的可笑名字。
并且,这个名字并不是一成不变。
随着后续再次表现的勇猛或怯懦,也会随时更新换代。
所以说,通过一个印第安人的名字,很多时候就能够了解他们的基础信息和性格。
“爷爷,为什么我要叫疯马呢?”
“因为,这个人,可是曾经知名的大英雄啊,那个人,他带领我们,抵抗过那些入侵者。”
伴随着老者的讲述,幼童听到了很多有关于过去的往事,那些曾经辉煌,又惨遭几乎灭族的历史,那些一个个勇敢无畏,却宛如螳臂当车般,被残忍杀害的英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还不懂太多事情的他,听到那些故事后,却下意识的流下了眼泪。
“爷爷,我也会成为疯马那样的大英雄的。”
听着眼前幼童满是憧憬的志向,老者忍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
孩子还小,并不懂太多,但他却早已经明白,他们这些还活着的人,不过是苟延残喘,早就已经没有了希望了。
族群巅峰时都被彻底击溃,现在都被圈养起来了,难道还指望能够翻盘吗?
之所以给孩子取名为某个英雄的名字,大概也不过是在纪念一些,不想忘记的东西吧。
随着年龄的增长,幼童变为了少年,并有了一个新的名字,追风者。
因为,在所有的小伙伴中,他是跑的最快的一个。
而很快,他就又刷新了这个称号。
八岁那年,和伙伴外出时遇到一头野狼,眼见伙伴被扑倒,情急之下,这名少年掏出匕首,冷静的偷袭,一刀捅到要害,并疯狂的不断连刺,最终,击杀了这头野狼,救下了伙伴。
也因此,他得到了一个新的名字,猎狼勇士。
在还没有成年前,他罕见的得到了一个长大成人的大人,才能拥有的正式名号。
而很快,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父亲外出工作,他也罕见的得到了,受教育的机会。
在外面的世界,少年第一次意识到了原来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多新奇的东西,以及,智慧的重要性,他开始如饥似渴的学习。
但很快,他就发现,越清醒,越痛苦。
当他知道了,自己祖先们过去那些惨痛的历史,知道了现在的他们,其实只是动物园里被圈养的宠物,知道了,未来迎接他们的道路,只有毁灭。
他再也无法回到过去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他决定做些什么。
不断的走访,试图阻止一些不利于印第安人的法案,试图给自己部族的那些孩子们,争取到接受教育的机会。
只是,毫无疑问的,他失败了。
势单力孤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不只是外人,就算是族人,也没有一个认可他,认为他只是在做无用功,败坏传统。
他,是孤独的前行者,没有希望,也没有未来。
一个人,守着种族被屠杀殆尽的仇恨,守着种族即将消亡的绝望,到最后,就连他自己,也站在了反对自己的对立面。
因为,他其实从一开始,就早已经明白,没有机会了。
实力悬殊至此,他,不过是在做无用的挣扎罢了。
他终于明白了,年少时,爷爷在听到他想成为英雄时,脸上的那一丝苦笑。
从那以后,这个曾经数次拥有过勇士英雄名号的青年,仿佛彻底变了一个人。
既然已经堕落,那不如堕落到底。
利用印第安人的特殊乐器和道具,青年开始恬不知耻的跪在大街上,游走在各个城市,向曾经的敌人摇尾乞怜,卖艺赚钱。
为的,只是一瓶,可以让他醉个痛快的高浓度烈酒。
或许他还活着,但他已经死了。
而他的名字,也被自己改成了,懦夫。
还会有下一个名字吗?
大概不会了吧,青年这样想道。
就这样,顶着懦夫的名头,醉生梦死也挺好的。
至少,不会再有那么多的疲惫和难过。
只是,为什么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感觉到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