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观其背影直觉眼熟,但并不想起来是谁,可若让一个女郎耽误谢府声誉,她自然是不允许的。
于是出声喝止她的行为,“汝是何人,安敢随意施救哉?”语气满是质疑。
话落又观察到地上王夫人的情况,正如管家所说那般口吐白沫,额间流血不止,转瞬便开始口歪嘴斜,众人见状便开始大喊议论。
她立马又下令吩咐下人,“管家抬担架来,将王夫人送到客厢,待郎中来医治!”谢子白得令而动。
女郎正是周清月,她并无空暇理会她的说话,此刻她正在紧张抢救,这病人口吐白沫,现下已然开始嘴歪脸斜,手脚痉挛,望闻切之下判定为中风。
中风此症最看重始发后第一刻钟时间,若施针救治,便能挽回至原样,否则不是半身不遂,便是神志不清,又或是一命呜呼。
事实上,人体内的绝大多数病症,及时都是万分重要的,许多病症初期几无发现,
可恶的是濒死前爆发,而至于药石无医之地步,最后只能满身伤痛离世,于自身亲人而言,可谓悲哀惨绝。
守在清月身侧的沈星乔闻言立马上前,拱手一礼后开口阻止,“谢夫人,她是晚辈未婚妻,乃医家之人,并非随意施救。”
接着她的话,谢安也上前解释,“母亲,您观清月施针之法如此娴熟,定然不是普通医者,
现下府医不在,府外郎中未至,清月身为医者,何不相信她一次?”
谢夫人没有说话,只是双目看向少女,只见其神情泰然自若,手上举动皆是自信,
捏针落在王夫人人中、颅顶、脸颊等位置时,手法自然,非医家外之人可为。
她点头惭愧道,“原是如此,实乃我之过错,几让王夫人错失救治良机,令周大夫蒙受不明之冤。”
几息过后,便有旁观的夫人议论,语气疑惑难解,“为何不将王夫人安置在整洁之处再行救治?”
此话入了正在行针施救的周清月耳中,她捏着针安静回答她的疑惑,“这位夫人乃中风之症,症状严峻,故而不可随意挪动。
也烦请各位夫人腾出空间,如此便于这位夫人气息交换,利于救治。”
话罢,众女宾渐渐散退,一时间便腾出了位置,彼时王侍郎跟着谢府家丁匆匆赶来,“夫人,王侍郎来了!”谢夫人连连点头。
王侍郎立马扑跪在地,见自家夫人昏睡不醒,似是垂危的模样,瞬然便老泪纵横。
又见一个面生之人施救,他不明状况厉声喝止,“你是何人,怎可随意救治,若是我夫人有半分闪失,我定让你付出代价!”
他的动作、言语极其快速,谢夫人拦都拦不住,周清月专注于救人,根本无暇理会他的喝骂。
沈星乔却怕她打扰清月救治,而至于病人有失,最后因此错怪在清月头上,受众人谩骂,于是立马上前拎起那人后脖领子。
然后冷冷说了一句,“王侍郎,我未婚妻乃医者,若吓着她以至于您夫人救治有失,此间过错我安北将军府绝不背负。”
六部侍郎正三品,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她正好大他一级,又有军功兵权在身,与他这个无足轻重的礼部侍郎相比,便不仅只是简单的一级了。
王侍郎感觉自己像是被拎小鸡似的拎起来,转瞬那幽幽声音送进耳边,听到“安北将军府”几个字时,
他再伤心难过也止不住打了个冷颤,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安敢与这杀神对碰,瞬然变安静本分下来。
少顷,口吐白沫而歪嘴斜脸的王夫人开始恢复,口中呕吐物不再,手脚回常,气息回缓,状态正常。
见此,最为高兴的莫过于王侍郎,他用尽全力挣开沈星乔的手,跪伏在他夫人身侧,哭喊着好一会,才对周清月谢了又谢。
众人也明了王夫人状况转好,心中一时对这小大夫的医术有了信任,但也不过几成罢了,不愿意相信的尚有人在。
周清月将银针拔起归置在银针包上,给王夫人又切了脉象才道,“好了,这位夫人发现及时,现下无事了。”
话落时,谢子白带着府外的郎中赶到,“夫人长康堂的李郎中到了!”
长康堂李郎中,最善急病救治,五十多年的行医经验,令京城上到权贵大族,下到平民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见郎中到来,众人也是让出了一条通道,纷纷看着谢夫人如何处置,周清月就着沈星乔的手站起身,见众人神情,便知他们半信半疑。
她直接开口道,“老大夫,劳驾您为这位夫人请脉检查一番!”话落,那李郎中看了她一眼,而后点头蹲下捏腕把起脉来。
少顷,左右二腕俱已结束切脉,李郎中抚须连连点头称赞,“幸而救治及时,这位夫人已无大碍,服用些许汤药便可恢复如常。”
中风之症其实并不好医治,一般而言拖得越久越不好治,更甚之时见阎罗王的也不少。
除此以外,医者医术也是十分重要的因素,若能遇到好大夫,许多病症自然更易治疗。
闻言,在场众人已有八成人信服,再听李郎中再次夸赞出口时,“此番急救非医术高明者,不能为也,是哪位大夫相救,竟有如此实力?”
正当他以为会是个四五十岁的郎中时,便听众人将眼前站立的这位俏丽少女指出,“李老郎中,王夫人方才便是这位小大夫行针所救!”
他万分讶异,不曾想竟会是个如此年轻的女郎所为,果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后浪更比前浪强,“小大夫小小年纪,医术便如此了得,老夫佩服,可否告知姓名?”
“济康堂周清月。”此话一出,李郎中贴心记下,除他以外众人自然也记下了这日后在大齐名声响当当的名字。
听着旁人几分恭维,她浅笑以示礼貌,转瞬便向谢夫人颔首示意,“谢夫人,这位夫人现下可以送至客厢休息,动作轻些便好。”
话落,谢夫人才想起这么个事来,立马吩咐谢子白将人送去客厢,王侍郎也屁颠颠跌撞跟在身侧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