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她出城了,稍后便回来,咱们先进府吧……对了,罗大哥,文姐姐还有小无恙可曾用饭了?”现下午时未曾过半,想来是没有的。
“事发突然,老罗一回来便带着我俩往这边赶,还不曾用饭……”自家媳妇数落的话语道出,罗国安黑脸一红,嘿嘿直笑。
无恙听见周清月喊她,立马扬着手求抱,“月姨姨呀!抱抱……”
周清月见她那肉嘟嘟的模样,心情大好,将小家伙抱了过来,温声柔语相哄,“小无恙饿不饿,咱们去吃肉肉好不好?”话落转身抱着奶娃娃便往膳厅走去。
“饿饿……月姨姨也吃肉肉……”无恙拍着手掌高兴不已,见眼前人漂亮,下一瞬抱住她的脸吧唧一口,“姨姨漂酿……姨姨香香……”
周清月瞬间愕然,真是童言无忌,只是这般小为何还懂这些……
童言童语一出,文萧都止不住脸红,这些话她从不曾跟无恙说过,也不知她这乖乖女如何学来的,于是立马近身上前,“无恙顽皮,清月给我吧。”
话落就想诱哄她那捣蛋女儿回来,却不曾想无恙抱着少女的脖颈丝毫不放,“无恙要姨姨,无恙不放……”下一瞬耍起无赖来。
文萧见状十分无奈,求助的眼神看向少女,后者眉眼弯弯说道,“文姐姐,我抱着吧。”
过了二门,罗国安看见这府中景象,想到这府邸背后的主人,那千里奔袭北狄王庭的沈星乔,再看向自己的左手,一瞬便心生黯然。
他虽然并不渴求军功名利,但不是没有建功立业的梦想,毕竟淡泊名利之人属实少数。
哎,或许这一切都是造化吧……如此也好,既不用阿萧担惊受怕,还能陪着无恙快乐长大。
沈星乔这边事毕后,便与杜不书昌远一行人往家里赶。
及至家中时,罗国安与文萧刚刚坐下,“罗大哥,文嫂子你们怎的过来了?”
“还不是听李瑭说你家出事,我火急火燎就过来了……”
沈星乔闻言点点头,“无事,都处理好了。”
还没再多交谈几句,周清月和金淑芬就来催促吃午饭了。
众人围席而坐,气氛却莫名有些安静,当然这除了闹腾的无恙,这奶娃娃一顿饭下来,就缠着周清月夹肉喂饭,别人的都不要,连亲娘文萧的也不例外。
月姨姨长,月姨姨短,清月还乐意至极的模样,令旁侧的沈星乔酸得牙都快要掉了。
饭后,杜不书与昌远便急急相告辞行,沈星乔和周清月闻言没有挽留,只是说了几句祝语,然后将人相送城外。
彼时,顾晟让人收拾客厢,在昌远房内的书案上发现了一本医书和一封信,他见两位少主子不在,干脆送到崇华堂诸葛济手上了。
后者疑惑,将信打开一看:
沈将军,意外惊扰府上,便感千分抱歉,叨扰府上有三日矣,更觉万分歉疚。
但亦受将军相助良多,口中言一谢再谢,身上礼一拜再拜,均觉恩情难以为报。
此书乃我世代家传医经,闻府上诸葛夫人及令妹俱是医家之人,再三思虑而决定相赠,以报恩情,免我心之惶恐……
诸葛济将信看完后,有些讶异,医家传承向来不轻易传人,若非她无儿无女,又遭奸人迫害,怕一身医术断绝,
或许就不会收清月为徒了,当然清月之聪颖与勤勉,不曾辜负她的期待。
城外,昌远与杜不书双骑绝尘,沈星乔和周清月看着二人的背影久而不言,良久清月轻轻说了一句,“似乎杜公子变了许多。”
这几日里,杜不书除却杜阁主走后大哭一场外,整个人都十分安静,沈星乔自然没有忽视这等变化,“父亲离世,心里不好受也属正常,我们回家吧。”
周清月点点头,而后相伴着往城西走去。
及至府上时,便听见一个激奋人心的消息:罗国安的手有救了。
原来,诸葛济翻开那医经查看后,才发现其上记录的医术就是名流世上而不显人世的昌氏金针法。
难怪周清月总觉昌大夫之名十分耳熟,原是昌远神医……
“师父您说罗大哥的手有恢复之可能,可是真的?”
平日里罗国安性子与往日无异,但也只有文萧清楚他对于左手仍旧耿耿于怀。
诸葛济点了点头,“这千金针法确与我之前所想几无差别,只是不曾想疏漏之处竟是辅以内力。”
众人闻言,便商讨着为罗国安治疗,但因受伤时间太长,左手肌肉逐渐萎缩,灵活性也在逐步减弱,最终耗费三月有余才有所见效,但大家无不高兴。
时间流转,日月更替,风云变幻,三月已过,夏日炎而草木盛,南风袭而百花骄,风吹花香,怡心宁人。
宁和十一年·六月十二日,北阳城·安北将军府,今日是沈星乔的十九岁生辰,但于外人而言,她今年已经弱冠了。
当初投军时,北阳军营招收兵士的最低年龄是十四岁,可她等不及那半年时间,于是谎报了一岁。
本想着今年也似往年一样与家人过生,但从京城而来的顾晟,讲究礼法和规矩,对于加冠礼万分重视,于是提议周清月操办冠礼。
周清月也觉得有此必要,于是直接替沈星乔同意了,只是不曾想顾晟万分讲究,忙得她焦头烂额的。
“小姐,冠礼还需延请一位长者作为大宾,替将军加冠,可有人选?”
(冠礼一般由父亲支持,加冠需延请男性长者执行,可以是亲长,可以是师长……)
闻言,周清月犯难了,家中女长辈倒是多,但加冠一事却由男长辈执行,她又不好反驳这规矩。
为此她让沈星乔自己想办法,后者也不知这冠礼还需如此,但清月都应承了,只能硬着头皮去找。
若是过去她还能找褚良或者夏甫,但一个久辞人世,一个远在武定,无奈之下只能厚着脸皮去找谢晖,只是不曾想他竟爽快答应了。
加冠礼这天,沈星乔看着顾晟给他写的加冠仪式步骤,整整一千字,看得她一个头两个大,洁身祭祖过后,便到了加冠环节,这也是冠礼最重的。
谢晖作为加冠大宾,他今日穿得比谁都喜庆,整个人也是容光满面的,听别人夸赞沈星乔,他更是自豪的不行,不知道的以为他就是沈将军的父亲呢。
随着顾晟吉时已到话音落下,谢晖为沈星乔行三加仪式,每加一冠颂念祝词。
直至三加完毕,冠礼也算进行到一半。为何这般说,因为加冠还需取字。
谢晖在之前便想了许久,桥者,水梁也,于是为她取字允梁,梁者,水桥也,引申为承重之屋梁。
(意义引述许慎说文解字。)
谢晖对她希冀甚高,自是希望她成为国家栋梁,朝廷股肱,守疆御敌,保家卫国。
(三加仪式:
第一次加冠:缁布冠。这是加冠礼的开始,标志着男子从此时开始承担成人的社会责任和义务。在加上缁布冠后,男子会更换上玄黑色的上衣和下裳。
第二次加冠:皮弁。皮弁由白鹿皮制成,加上皮弁后,男子可以服兵役以保卫社稷疆土。与此同时,他会换上素色的上衣和下裳。
第三次加冠:爵弁。爵弁是宗庙之冠,标志着男子从此可以参加祭祀大典,这是对他成年后社会地位的提升和认可。在加上爵弁后,男子会配着黑色丝绸上衣和红色丝绸下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