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周清月三人到长盛街请了个擅长翻修房子的匠工来到了辰安巷的铺子。
“郑师傅,你看看需要翻修多久?”诸葛济将图纸递给郑师傅问道。
郑师傅是工头,他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山羊胡,身材中等。他粗糙的手将图纸接过一看,沉吟了好一会,才说出自己的想法,
“方才在下也看过了,按照图纸如此翻修,只是普通翻修的话,那测绘和准备需一日,上白灰和做隔间大概需要三日,晾干需要一日,一共五日工期。”
闻言诸葛济点点头,“尚可,我翻了黄历,也算过日子,明日辰时正(早上八点)日子最好,郑师傅明日可来?”
郑师傅笑呵呵的答应了,“自然自然。”
话罢,双方就人工和工钱、翻修样式和用料等详细问题进行了深入交谈,及至下午黄昏时刻,双方才准备分开。
“既如此,明日便看郑师傅及各位师傅的了。”诸葛济最后客套道。
郑师傅笑着点点头,又说了两句话后才离开了。
三人与郑师傅商议了一下午,满身疲惫,金淑芬便提议道,“好了,翻修之事暂时布置好了,咱们先回家吧,星乔该回家了。”话毕锁上门离开。
从辰安巷拐出来时,迎面走来一个少年,头戴儒生方巾,身着直裰长袍,背着挎包,正是陆知瀚,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金淑芬身旁的周清月。
自那夜初见她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面自然光状态下遇见她,仿佛这才是她的真颜,心下更比那夜来得踊跃。
少女豆蔻之年,眉眼如画且肌肤胜雪,明眸善睐而丹唇外朗,个头约莫六尺五寸(约莫155公分)高。
身着淡绿色交领束腰长袍,外穿杏白色大氅衣,三千青丝仅用淡绿色丝带束在背后,发髻上只简单簪了一支白梅银簪,以及一些素约的发饰,出尘而脱俗。
可周清月此刻眉眼清冷,看见他后便侧身躲在金淑芬身后,隔绝了那好奇但有些热切的目光。
陆知瀚见她动身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弯腰拱手行了一礼,“何太太,诸葛大夫,周姑娘。”
金淑芬对陆家比较热情,语气亲切问道,“陆相公这是下学了?”
陆知瀚点点头,又好奇她为何出现在这里,便趁机问道,“何太太这是?”
“这不我家要在这里开个铺子,就在那里!”金淑芬转身指了指不远处的铺子。
陆知瀚顺着她的指示看去,原是那里,那以后是不是便能日日看见她了?
不料少女淡然启唇催促,“金姨,咱们赶紧回家吧,天黑了,哥应该到家了。”最后一句他似乎听出了隐约的开心与期待。
闻言金淑芬手拍脑门,“诶诶对对,天黑了,咱们走吧!”话落,她又喊上了陆知瀚一同回青林巷。
路上,周清月和诸葛济两人走在前面,金淑芬在后面与陆知瀚交流,诸如学习、北阳的轶事趣闻。
陆知瀚很希望她能掉过头来,但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一句问候也不曾有,他心中叹息。
一盏茶后,四人先后进了青林巷,而沈星乔此刻在门口处来回晃荡,似乎在等着她们回来。
周清月看见她的背影,心中因陆知瀚而生出的烦闷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放开诸葛济的手臂,嘴角微勾快步迎了上去,“哥!”
沈星乔闻声转身过来,便见她们三人从巷口拐进来,而清月看见她后,竟不顾脚底尚未好全的伤口就小跑过来,她心中微微气恼,也长腿大步迎上去。
清月却不顾忌场合便扑进了她怀里,仰头看着她泛起笑意,她无奈轻斥,“你脚伤才好,要好好注意才是!”
周清月闻言却瘪了瘪嘴,撒娇道,“哦,知道啦!哥你何时回来的?”
她搀着她的腰将人扶正,细细解释道,“一盏茶前,家里落了锁,也不好翻墙进去,就等在门口了。”
周清月与沈星乔之间亲昵无比的相处,瞬时便刺痛了陆知瀚,他那未曾宣之于口的欢喜就这般夭折了,他暗自叹了口气,转身与金淑芬和诸葛济告辞。
金淑芬见她俩姐妹感情深厚,也没有打断她们的谈话,只是招呼着让人进屋,而一旁的诸葛济见状却挑了挑眉,跟在金淑芬身后进了宅子。
四人进了院子,金淑芬便去厨房做晚饭,沈周二人表示要帮忙,被她赶了出来。
无奈两人一同来到了亮起灯烛的书房,彼时诸葛济在清点翻修所需银钱,能省即省,毕竟此次开医馆所需支出还需靠星乔,可那都是流血拼命得到的军饷和赏钱。
沈星乔便从怀里掏出今日办好的官府批文,“诸葛大夫,这是我今日到府衙办好的批文。”
诸葛济接过,看了两眼,简单解释便是官府同意济康堂开张,感叹有人能办事,此理果真不衰不灭。
她将批文放下,感谢道,“辛苦星乔走这一趟了!”若是老百姓自己去,还不知需要多少时间,枉费多少银钱。
沈星乔摆着手说道,“自家事,何谈辛苦。况且咱们北阳的王知府为官正直清廉,约束部下严明,从不收取百姓毫厘,此事我未曾寻上他也办好了。”
诸葛济闻言微笑点点头,“若能如此,北阳的老百姓有福了。”
见她们说完了话,周清月才开口提醒诸葛济,“师父,药柜和坐堂案桌咱们还没找木匠订做呢!”
诸葛济点点头,“是,我已经画好了图,明日找木匠订做便是了。”
除此之外,还有进药材的药商,捉药打下手的药童等都需要尽快找好,这涉及到医馆后续能否平稳经营。
这药童若找不到可让清月暂替,但若找不到可以合作的药商,那就麻烦了,无论怎么说,医馆经营,药材还是要有的。
若过去她还可能去自己采药补充,但现在生活在边城,此地受北狄这匹苍狼环伺,到处也不安生。
周清月见她眉头忽地皱成了川字,“师父,你在烦心何事?”
诸葛济闻言叹息,“我在想药商之事,比之于翻修医馆,这件事要更重要。”
她侧目望向沈星乔问道,“星乔在北阳两年,可知有何熟知的药商?”
“城内确实有几家主营药材买卖的药铺,但他们聘了坐堂大夫,逐渐也成了医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