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星乔也想起了往事,她将人揽进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蹭了蹭抚慰,并没有说话。
许久,沈星乔才开口提醒,“好了,很夜了,我送你回去休息。”话落就要将人公主抱走。
但怀中人却十分抗拒,“我不想回去,今夜我就要留在你这里嘛……”话落,发抖的身子紧靠着沈星乔示弱。
沈星乔被她紧紧缠住了身体,看着她那水汪汪的眸子,娇软的嗓音传到耳边,她顿感无奈。
“清月乖,现下我们男女有别,恭谨守礼对你名声好……”沈星乔欲将她的手扒拉下来。
“可我知道你不是啊,为何不可以?”少女的语气委屈得不行。
“这……话虽如此,可外人不会这般认为!”沈星乔怕力度没个轻重把她弄疼,便放纵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侧目不看她的眼睛继续劝解,“再说了,若被人发现了,日后你如何出嫁?”
我一个也就如此了残此生了,但你怎么可以呢。
闻言,周清月心下不喜,她凑过去双手捧住她的脸,盯着她的眼睛反问,“那你呢?”
沈星乔看着那咫尺间的脸庞,不经思考便追问,“什么?”放在少女手臂上的手掌不知何时落在了她的腰上。
“你日后也嫁人吗?”
她苦笑,“我如此身份,如何出嫁,待为爹娘和周叔周婶他们报了仇,看着你出嫁,我此生也算无憾了……”
她本就隐瞒了身份,若被人知其真相,恐会连累他人。
况且她对成婚并无兴趣,若随意嫁一个人过活一生,然后被拘束起来,这并非她所愿。
闻言,周清月想到她这两年的辛苦都是为了报仇雪恨,她便忍不住心中的疼痛,抱住她的脖颈哽咽起来。
“是我连累了星乔姐,是我无用,不能为爹娘报仇……还得靠你才报得家仇。”
低泣之声包围着沈星乔,她不知如何安慰她,只是拍了拍少女脊背。
正当她以为少女意志消沉时,却听她在自己耳边的惊天之言,“星乔姐对外既为男儿,那我嫁你可好?”
少女低语,却掷地有声,轰的让她心中恍惚,大脑激荡。
沈星乔正色道,“清月说笑了,定是方才胡思乱想,脑子不甚清醒,我这就送你回房睡觉!”
说着便要起身,却被少女扑倒在床上,两人四目而视,可少女眼里的认真让她此生不忘。
“我说的俱是真话,你不能赶我走,我一定要留下来。”说完少女无赖往床上一躺。
“你这是……何苦呢?”她终将要嫁人的,而自己也注定要孤老终生,若把她也拉进来,如何对得住周叔周婶。
周清月继续反问,“你难道要看着我嫁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然后苦闷后悔一辈子吗?”
沈星乔立马反驳道,“当然不是!”
“可你总有不在的时候……”
“我一定替你挑个好的男儿郎,让你不受委屈……他若敢如此,我就去收拾他!”
“既如此,你对外便为男儿身,那我为何不干脆直接嫁与你!你不是比那些素不相识的男人对我更好吗?”周清月侧身看着她。
“两个女子如何成婚……”话题怎的变成这个了……
“女子为何不可以?”周清月又转过身面对着墙反问。
沈星乔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于是只能循循善诱教她事理。
“这自古以来,天下运转皆以阴阳调和、男女相合为道,若是女子如何做得到……”
还不等她说教,周清月便打断她的话,“天下运转干我何事,如此说来,我也是天下万物之其一,我就当遵循旧俗,就该墨守陈规?”
闻言,沈星乔一愣,是啊,她说的也有道理……
不对,她现在应该立马将她送回去,不能让她再留下来。
周清月挪过去靠近她,“星乔姐可听过磨镜之好?怎知女子不可?”
你又可知我心悦你,可我不能现在说,我怕你再也不理我了……
周清月此问,让沈星乔反应过来,原来她生的竟是如此心思,这若是被外人发现了,
对她的名声可是大不利,这世道女子本就艰难,怎能被她这样手染鲜血的人所累呢?
“不曾听说过,你赶紧回去,否则我……”
周清月哭着打断她的话,“否则你要如何?你不能这么对我,两年前你便不告而别,这次你还要吗……”
“你……我何时有说又抛下你……哎……”沈星乔败下阵来。
见她哭泣,那眼泪不值钱地掉下来,沈星乔的心不知为何一抽一抽的疼,无计可施下她只能退后一步。
“明早我便送你回去,日后不可再如此了,仅有一次!”说完她侧身躺下,不再说话。
周清月闻言心想,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她相信她会对她心软的。
嘴角微微上扬,藏着泪花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没有应她的话也躺了下去,缓缓向她贴近。
娇小温热的身体贴近后背,沈星乔身体一怔,转过身去欲要将她分开。
却不料被她像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骂又骂不得,打更是不能打,自己力量太大,又不敢随意扯她下来,只能任由她如此。
周清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又是得逞一笑,窝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沈星乔无可奈何,给她掖了掖被角,习惯地将人抱紧也睡了过去。
一夜好梦,星月同辉。
不知几何时间,竹筒和铜锣敲打的声音再次传出,“早睡早起,保重身体。”是打更人的声音,五更天了,可天空依旧黑暗。
沈星乔闻声醒了过来,却见周清月抱着自己的腰缩在怀里沉睡,就像两年前屠村后一样蜷缩的睡姿。
一时,她心里忽然密密麻麻像针扎一样的疼痛,清月原来竟会这般害怕。
两年前,仇恨冲昏她的头脑,是她太过冲动,竟不告而别便抛下她,留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些孤单和恐惧。
她伸出手指摩挲着她的眉头,是微微蹙起的,还有那一夜不放的双臂,将她紧紧抱住,没有丝毫安全感。
那我嫁你可好?
你对外便为男儿身,那我为何不干脆直接嫁与你!
你不是比那些素不相识的男人更好吗?
清月啊,我该你拿你怎么办呢?她微微叹息,少顷,再多不舍,还是起身将人送回了东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