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将三个黑衣人左臂的衣衫扯下,其中一人有三足香鼎印记,果真是全阳宗的人,倏地她星眸染上寒霜。
这时,金淑芬和诸葛济两人端着灯烛从屋里出来,前者惊魂未定问道,“星乔,你没事吧!呀,你手臂流血了!”
闻言,沈星乔看着流血的左小臂看去,右手捂住止血,“无事,小伤,清月呢?”
她转头向东厢望去,话中人正倚在门边担忧看着自己,她倏然舒了口气,她无事便好。
“金姨,哥她没事吧?”周清月一蹦一跳出了房门,金淑芬见状连忙上前搀扶,“她左小臂被刀划伤,你也小心些,省得她又担忧了。”
这边诸葛济快语提议道,“星乔先处理伤口吧,小伤也需注意。”
她点点头从地上站起身,“好,谢过诸葛大夫关心。”
话罢四人直接往堂屋而去,沈星乔坐下,诸葛济用剪刀将衣袖剪开。
只见健壮有力的左小臂有一道两寸余长的伤口,伤口依旧流血潺潺,皮肉外翻,再深一些便能看见森然白骨。
(前文提要,本文采用三国尺度,一尺约24.2厘米,一尺十寸,一寸约2.42厘米。)
一旁的周清月和金淑芬看得心惊肉跳,她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诸葛济几十年行医经历,早已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伤痛,但还是头一次见伤口这般大,伤患仍一声不吭的,不由对这个少年更加佩服。
她一边用布条系在左上臂上端止血,一边快速开口,“淑芬,去准备黄酒和纱布,针和线。”金淑芬闻言快步去准备。
又转头对沈星乔说,“此伤乃金属创伤,伤口已过两寸长,需要缝线,这样好得快些,可能忍住?”
闻言,沈星乔脱口而出道,“无事,这样的伤在战场上都算不得什么。”再重的伤她也受过,那时还只是一个人挺过去。
周清月闻言,双手下意识捉住了她的左上臂,蹙眉看着她的伤口不说话。
浓烈而腥甜的血腥味由她的手臂向四周散发,充斥在周清月的鼻孔间,瞬时她胃里翻江倒海,但心里却心疼苦涩。
沈星乔侧头看了她一眼,眼含笑意低声安慰一句,“无事,清月不用挂怀。”
这时金淑芬端着一个托盘匆忙进来,“来了来了,东西全在这里了,阿济姐姐开始吧!”
“清月穿针引线,淑芬将桌上的灯烛取来这里!”话罢三人分头行动。
诸葛济用黄酒清洗伤口,由于早前用布条暂时止住了血,洗过后的伤口露出皮肉的模样,煞是恐怖。
她接过周清月手中的细针,往火上一烤,对沈星乔下最后通牒,“这里没有麻沸散,我开始缝线了,若是疼,便咬住这块布条。”她指了指桌上的白布。
沈星乔微笑颔首,“请诸葛大夫开始吧。”
闻言,诸葛济开始为伤口缝线,及至一半时,她忽然说道,“清月,你来缝剩下的。”
清月从未实践过,即使有天赋,但未经实操检验,终究是纸上谈兵,坐而论道。
先有意见的不是周清月本人,而是伤患本人,“诸葛大夫,这……”
“无事,终究要实践的,清月快些!”诸葛济催促。
周清月虽然心疼,但还算冷静,听她师父如此说,她握过细针,学着师父的样子缝下去。
每一针都胆战心惊,生怕让她受罪吃了苦头。
下针时,她强自镇定,但每次下针前颤抖的双手出卖了她的害怕,这时从头顶上传来那人的鼓励,“无事,你缝便是了,我相信清月可以的。”
许是沈星乔的鼓励有了实质性的作用,她没有手抖了,虽是新手,但也十分顺利地完成了伤口缝合。
事毕,两人俱是出了一身汗,一人是冷汗,另一人亦是冷汗。
诸葛济给她敷上药,绑上纱布,伤口处理完成。
事毕,她回房换一身衣衫。再次到堂屋时,屋内已然恢复原来的模样,除了未消的血腥味能证明刚才发生了何事。
两老一少三个人坐在榻子上,严肃而又担忧地看着她。
先问话的是金淑芬,她轻拍桌子,“星乔说说吧,今晚这些黑衣人又是怎么一回事。”担忧的语气中还带着严肃。
初五晚先是来了个杜不书,她说是偷盗的贼子,她信了,初六晚又来一批凶神恶煞的贼人不说,清月还被挟持了,今夜又来了三个贼人。
脑子就算生在屁股上,都猜得出星乔被人给盯上了,否则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为何都发生在她回来后。
死去的陆野:我特么要知道你家有这么个神箭手,我打死也不到你家去。还以为上天眷顾我陆野,谁知道从一条死路走到另一条死路。
金淑芬语毕,其余两人皆是看着她。
她知道,今晚是无论如何都要给她们一个交代,只是这些事情让她们知道,除了徒增担忧外,没有别的益处。
于是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地作报告,“我也不甚清楚,待明日我将他们送到县衙,让平知县查一查!”
……
翌日天光未亮,处理好另外两具尸体的沈星乔驮着带有三足鼎印记的黑衣人前往武恒县。
及至天亮到了目的地,恰逢城门刚开,城门内外行走着三两百姓,或挑担,或负物,或推车,进出城门,往来自如。
她下马步行进入县城,便被巡防的衙役当做杀人犯扭送回到县衙,原因是马上那个死去的黑衣人。
“陈班头,今日在北城门抓到了一个杀人犯,就是他!”这个衙役侧身让开,露出一个俊俏少年郎来。
陈班头眨了眨眼,大吃一惊,“沈千总!您怎的……”在这里!
他看着她被自己手下反擒的模样,心下暗怕,大声呵斥,“这是咱们县公的座上宾,还不快快松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几个衙役闻声骇然,倏地纷纷放下手。
他汗颜道歉,“沈千总,实在抱歉,这些手下未曾见过您的样貌,多有冒犯,请见谅。”
沈星乔揉了揉发酸的手臂,“无事,我有要事找平知县……”
“请随小的来。”
片刻后,平皓从县衙大牢匆忙而来,“沈千总,有何急事一大早来到县衙?”
“平知县请看此处。”
平皓顺着她的指示看去,只见一个黑衣人躺在地上,左臂的衣袖断裂,露出来三足鼎印记。
“竟又是全阳宗的人!”平皓心下一凛。